第(2/3)页 朱辉被请进了客厅,给提学官大人见礼,讲道:“吴老爷,我叔叔被海大老爷传讯,临走之前托我来见你。” 吴学政打量着朱辉,十五、六岁的年纪,乌黑的长发绾起,浓眉大眼,身材虽不算魁伟,倒也壮实,问道:“你是汤家的什么亲戚?” “回禀老爷,在下朱辉,自幼飘零海外,幸得汤景叔叔所救,随他一起回了南京。” “呵呵,老夫知道了,等哪天海大老爷传讯你时,可不要说见过我。” 打发走了朱辉,吴学政坐着一顶二人抬的小轿,前往应天巡抚衙门去找海瑞,正好碰上他从衙门里出来。 掀开帘子,吴学政喊道:“快落轿!” 二位轿夫停了下来,吴学政慌慌张张地要下轿子,一不小心,把轿底给踢了个洞,一条腿卡在了里面。 吴学政拖着一条腿,低着头作揖,喊道:“下官拜见海大人!” 发现他有条腿在轿子里拔不出来,一身大红的官服已掉了颜色,前后还打着好几块补丁,显得十分滑稽,海瑞忍着笑问道:“吴提学官,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下官前来拜见巡抚大人。” “呵呵,提学官大人,你真是清廉的楷模!轿子都破成了这样,还没舍得换一顶。”海瑞赞道。 吴学政拿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谦恭地答道:“子曰:‘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君子固穷,下官身为江南十府的提学官,自当安贫乐道,请海大人莫要见笑。” 海瑞如同遇到了知己,点头讲道:“吴大人真是天下士子的楷模,快坐、快坐上轿子,随我到府上一叙。” 吴学政坐进了轿子,这才把腿从轿底拔出来,答道:“海大人,下官可就不客气了。” 到了应天巡抚官邸,吴学政发现,这座曾经辉煌无比的豪宅,如今一切用品、用具,全都换成了一堆破烂,更让他吃惊的是,海瑞居然亲自下厨烧火做饭,他也不敢多问,只得过来帮忙。 海瑞笑道:“夫人王氏刚刚过世,本官尚未续弦,既然是请提学官大人来家吃饭,就不能劳下人去做,今日尝尝我的手艺。” 吴学政也帮不了太多忙,只好过来帮着烧火,煮了一锅白菜豆腐,在大柴锅边上,贴了一圈杂面饼子。 饭做得了,老家人在客厅摆好了八仙桌,端上一锅热腾腾的白菜炖豆腐,外加三盘拌凉菜,两只小碗各倒上一两烧酒,摆上一筐贴饼子。 等二人落座,海瑞端起了酒碗,讲道:“提学官莫要笑我寒酸,请。” 此刻,吴学政看到了海家的情况,以及海瑞娴熟的烹饪技术,算是见识了他的清贫,内心十分震撼,双手举碗齐眉,答道:“海大人,请!” 二人彼此敬了酒,就着咸菜和白菜炖豆腐,吃了两个贴饼子,吴学政喝了一碗豆腐汤,开始切入到了正题。 “海大人,下官有一世侄,不知犯了何事,今天被传讯到巡抚衙门?” 见吴学政吃得津津有味,海瑞也不禁暗中赞赏,听到他问起了汤景,立刻板起了脸来,心道:你这世侄可真有钱! 发现海瑞半天没有答话,吴学政继续问道:“海大人,可曾听说过襄武东瓯王?” 海瑞点了点头,也问道:“难道说襄武东瓯王汤和老王爷,和汤景有什么瓜葛?” “海大人明鉴,呵呵,下官也是濠州钟离人氏,和汤家是世交。”吴学政答道。 海瑞不免有些吃惊,讲道:“是吗?当年太祖爷洪武皇帝陛下定都金陵,大封诸将为公侯,唯有信国公汤和和太史令刘基刘伯温二人,放弃高官厚禄,主动辞官还乡,后果有胡惟庸、蓝玉等文武众臣居功自傲,争宠夺权,甚至鱼肉百姓,导致太祖爷震怒,能得以保全家族一门的功臣名将,唯有信国公汤和,被太祖追封为东瓯王,谥号襄武。” “信国公老王爷了不起!世间如此低调者能有几人?到洪武二十二年,开国元勋都快没了,倭寇扰乱东南沿海,太祖把他从濠州老家召进金陵,问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王爷明白了太祖的意思,立刻从金陵启程,沿海巡视到潮州,筑下了抵御倭寇的城池六十余座,这才返京复命。就这样,太祖恩准汤家世代居住京师,到了成祖爷永乐元年,改北平府为顺天府,诏以北平为京城;永乐十九年,改京师为南京,称应天府,汤家不愿北上,世袭罔替的王位被免,但依然允许他们在此地谋生。海大人,这便是汤景的家世。”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