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清明节的前一天,朱辉买来了祭祀之物,给罗氏姐妹送去了一份,次日一大清早,他和婉兮、宋河一起,带着祭品来到郊外,在清扬的坟前痛哭了一场,举行了一场祭奠仪式。 当他饱含热泪回到汤府时,罗氏姐妹也正在角院里烧纸,在一棵盛开的白玉兰下,阿萍怀抱着小孩安静地站在罗阿敏的身旁。 罗阿敏蹲在树下,拿树枝画了个圈,燃起了冥纸,微风吹起、火光四溅。 担心雨下大了,阿萍把孩子放到了地下,和姐姐一起拨动着燃烧的火苗,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她们的脸庞,二人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流。 这时,罗阿敏开始窃窃私语,虽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但相信她此时的心情,一定是在怀念逝去的亲人…… 忽然,小阿莹扑进了母亲的怀中,罗阿敏脸上的泪水比雨水还多,全都落到了她的小脸上,吓得孩子哇哇啼哭…… 朱辉听见了哭声,忍不住把门打开,站住了她们的背后。 雨越下越大,发现朱辉帮她们撑起了雨伞,罗阿敏抬头讲道:“谢谢你,朱公子。” “阿敏姐姐,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朱辉答道。 罗阿敏拭去脸上的泪水,讲道:“妹妹,别把孩子淋病了,你带她进屋去吧。”于是,朱辉打着伞把她们送回了屋,又回到了阿敏的身旁。 “朱公子,非常感谢你这半年多来对我们的照顾,我知道,莹儿的父亲却对不住你们朱家……” 这番话勾起了朱辉痛苦的回忆,当年,父母带着像阿莹这么大的自己,流落到了萨摩,林一官逼迫他父亲当海盗,但朱均旺宁死不从,迫不得已在秋目浦当了清苦的更夫,在他三岁多的时候,母亲患了重病,因无钱医治,在痛苦中永远闭上了眼睛,等他长大之后,无论日子多么艰难,朱均旺依然把儿子送进了私塾。 雨水淋湿了地上的冥纸,罗阿敏呆呆地蹲在玉兰树下,迟迟不肯离去,朱辉劝道:“姐姐,回去歇息吧。” 沉默了片刻,罗阿敏忽然讲道:“公子,你知道吗?我的爹爹罗文龙本是翰林院的太学生,如果当年不出事,如今当个知府、知州应该没有问题。” 朱辉对她的身世十分清楚,没敢接她的话茬。 于是,罗阿敏清了清嗓子,突然骂道:“只可恨那招天杀的胡宗宪,为何不选别人,偏偏选了我的爹爹,派他赴日本去劝降海盗头子徐海,更可恨那该死的狗贼严世蕃,让他当了海盗与严氏贼党的联络人……” 听罗阿敏的言语如此激动,朱辉忍不住劝道:“忘了这些往事吧,天下没有后悔药。” “好兄弟,我来给你讲个故事。”罗阿敏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一日深夜,裕王乔装打扮,带着几个随从,抬着一箱子金条,敲开了我家的门。那年,我才八岁,见有生人来了,便怯生生躲在爹爹的身后……” “请问姐姐,裕王应该就是当今圣上吧?” 罗阿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旁若无人般地讲道:“爹爹让我跪下,他赶忙趴在门缝往外观瞧,确认无人跟踪之后,才把家门锁上,自己也跪倒在了裕王的近前,低声说道:‘卑职罗文龙叩见裕王千岁,不知千岁驾到,有失远迎,请多多恕罪。’当时,裕王显得十分拘谨,把我和爹爹都搀扶起来,绝望地答道:‘阁下,快请严阁老救我!’” “严嵩真是权势熏天,天下少有的权臣!”朱辉忍不住感慨道。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嘉靖老儿想废掉裕王太子,裕王自身难保,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他知道严府有很多大内密探,不敢直接去求严嵩,只好乔装打扮,带着金条来找我父亲帮忙,我的爹爹罗文龙没敢怠慢,冒死答应了下来。” 有关这个传说,朱辉早已了熟于心,今日从罗阿敏之口得到了验证。 “裕王对我父亲十分感激,也没多言,便将我抱在怀中,大大夸赞了一番。过了些日子,父亲回到家高兴地说,严嵩把事情办成了,要把我送进裕王府,陪伴公主念书,就这样,我在裕王府读书两年,不料想……”罗阿敏实在讲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后来,你们是为何去了秋目浦?”朱辉问道。 “那年,我像阿萍这么大,母亲突然自杀,我被父亲从京城接出来,悄悄送回了徽州老家,又过了半年左右,把我们姐妹俩送到了宁波,让我们跟随洪真人的船队去了日本,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 以后的故事,朱辉十分清楚,罗氏姐妹到了秋目浦,先是住进了六官文涛家,后来,林一官就看上了罗阿敏…… “爹爹,你死的好冤啊……” 听罢这声惨叫,朱辉急忙把她拉起来,劝道:“姐姐,不要冻病了,回屋去吧。” 于是,朱辉搀扶着她进了屋,罗阿敏忽然讲道:“朱公子,何氏夫人答应了我们,清明节带我们到莫愁湖畔踏青,你提醒一下夫人,不要忘了。” “阿敏姐姐,这雨越下越大,我看还是改天吧。”朱辉答道。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