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叶存山几次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云程现在识字量太低,稿件上全是歪歪扭扭的线,他都不认识。 而云程也写累了,今天还试探元墨,给他讲了故事。 这书生只想赚钱,对他要写什么一点不在意。 看云程好像很想要反馈的样子,才勉强给了个回应:“故事挺好的。” 于是云程决定要他誊稿件,“我给银子。” 写信誊抄,都一样,反正卖字赚钱。 元墨这下对他夸得真心实意了很多,巴不得云程天天写小说。 此时,云程遗落的画稿,也被人捡起,询问过后无人认领,交给了衙役。 衙役当差躲懒,得了东西又想往上头露脸。检查过后,瞧着这纸上的人画得惟妙惟肖,立马送了进去。 画上人十分传神,最初贫苦时对幸福的渴望,被伸以援手时的忐忑,第一次吃饱穿暖时的喜悦满足,转头掉入黑暗的茫然无措,然后是各种暗调剪影,一个画面展现出来他们可能会遭遇的事。 叫人看着心里揪成一团。 县老爷杜禹问这是哪里来的,衙役说有人捡到,没人认领,才送到他手里的。 杜禹这时也往后再翻了一页。 这后面就是另一个展开,画了几个幸福温馨的画面。 同样都是墨色,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杜禹可不知道他们本县还有这么一个能人。 再往后,才看见后面附带留下的三个配方,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匿名做好事。 他这几天也正发愁怎么安排王家出来的那三十二个人。 京都来的小公子程文瑞还没走。 原本前两日就要回京,因着那些人的抱怨,硬是又留了下来,自嘲说:“我既‘砸’了人家饭碗,自然要补一个回来。” 富家公子在小破县城随便置办个产业,都够养活他们。 程文瑞不愿意白养,想找门手艺给他们学。 安排这些人不算麻烦,关键是他们不愿意分开。 里边两拨人吵得厉害,都不提一句分家的事。 说来说去,还是对未来的茫然害怕。 不分开,产业就要置办大一些。 大了,程文瑞还怕他们守不住,准备再调个人过来帮看。 杜禹仔细看看纸上配方,都不是贵重玩意,决定先试试,叫人去采买材料后,也把书拿给程文瑞看。 程文瑞这里有客,是王家遣散出来的人里最大的一个,叫徐风。 他是怕这些天里的风言风语得罪了贵人,特地过来告罪求饶的,也承诺一定会拘着他们不乱来。 程文瑞不跟人计较这个,摆手叫他坐下,拿了杜禹递来的画稿看。 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杜禹这之前就说:“是有人捡到交到县衙的,说是行人匆匆走过掉地上的。” 若只有后面附带的三个法子,杜禹就当是人不小心掉的,等人来认领就是。 加上前面的画,就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杜禹告诉他已经找人去准备材料了,程文瑞看看还紧张忐忑的徐风,道:“也不挑人了,你找几个人过来试着做吧。” 有事做,人心也能定一定。 徐风出来叫了孙阳一起回家挑人,“程公子叫我们试着做个东西,成了的话应该就是我们以后的营生。” 孙阳低声问:“是不是做蜂窝煤?” 徐风惊了下,立刻想起来县老爷说那画册是有人捡了交上去的,还问:“你捡的?” 孙阳点头又摇头,“我捡了,又扔了。” 他解释了遍。 “我等你等得无聊,就爬树上掏鸟窝了,瞧见个人鬼鬼祟祟,就多盯了他两眼。” 孙阳被送到王家时,是说给王家小少爷当书童,后来身份变成“妾”,白天也还跟着读书识字。 他捡了画册,打开看完,就知道那人不是鬼鬼祟祟,是做好事不愿留名,就又扔地上了。 还顺便帮忙盯着,不叫别人捡走——这一看就是要给县老爷或者那位贵公子的。 云程还不知道他掉了马甲,文稿交由元墨替他誊抄以后,他也抓紧拿纸设计了打卡小本本。 本子是初稿,他结合记忆曲线做了标注,准备完工后再让叶存山给他刻个小印章。 就刻一朵云好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徐风他们照着法子做出第一块蜂窝煤时,叶存山也代云程把小说送到了书斋,得了一张月底领润笔费的条子。 这天是休沐日,夫夫两人与叶延一起回家。 叶庆阳在县里学做账房先生,铺面都快开了,他没空回去。叶延上午匆匆过去看过,问过有没有要带的话,又匆匆过来。 这次回去,他们租了两辆驴车。 一辆装了码头商人给他们收回来的废纸,一辆坐三个人。 路上叶延问起小说的事,还以为是叶存山新写的稿,“我看大家反应都很大,舍友们夜里歇下,还说想看看他到底能窝囊成什么样,被逼到哪一步才肯翻身做个男人。” 叶延住宿,这些话天天听,听多了他又冒出来新灵感,想写一本不憋屈的小说。 看一眼云程,他才压下这个念头。 不可,还是要科举。 不然云程会告诉他家里,他都干了什么。 因为大家都当是叶存山本人写的,且他非常叛逆,就不按他们说的来,怎么给人添堵怎么写,现在都避着他讨论小说。 若不是他长得魁梧,人有一把子力气,只怕早就被人围堵,逼着改稿了。 叶存山默默替云程背下这个锅,“没有最窝囊,只有更窝囊。” 云程就没打算写爽。 他把这些男人的心思拿捏得好准。 值得开心的是,云程还是愿意哄哄他家小郎君的,知道叶存山是喜欢龙傲天爽文剧本,这两天晚上都给他讲睡前故事。 全程苏爽,连个废材低谷期都给省了。 叶存山被他哄得也有了十九岁少年的稚气,闹着玩时像小孩。 也没在蔚县住几天,回来时却恍如隔世。 今天天晴,村里还在造树皮纸,晒纸时叶根觉得太打眼,叫他们去村里晒,不占叶二叔家的地。 即使这样,叶二叔家门口也没空着。 外头麻绳竹竿上挂满了树皮,地上划出一片晒羊毛。 家门口聚了好些姑娘哥儿,有些成亲了,有些还单着,凑一块扎堆,一起补织毛裤。 蔚县的人送羊毛回来带过话,他们就分了一拨人出来专门织毛裤,有个几件摆着就成。 东西还没拿出去卖,叶存山就想给云程买一件,“穿了保暖。” 他们这里冬季会下雪,今年已经延迟了,十二月过半还没下来。 云程最近也没时间织,就答应了。 刘云听说后,把云程叫过去,给他一件新的,叫他试试。 “他们都是按照男人尺码织的,你穿了指定大了。” 大家都根深蒂固的想法,家里男人最大,好东西优先他,自己随便应付着过,也理所应当的觉得县里人不会给媳妇夫郎买,都先织大的。 云程不好意思要,“堂嫂,你这每天也挺忙的……” 还分心给他做,他也会。 刘云比他大几岁,婵姐都是能满地跑的年纪,云程长相显小,对她家有恩情,算起来又是晚辈,疼一些也没事。 她娘跟她分担着照顾,也好过这俩人随便应付。 “不碍事,我坐着跟人聊天都能织,你赶紧试试,别叫存山等急了。” 刘云说完,就出去把门关上。 她发现她家延哥这次回来也挺开心的,问是不是书院有什么好事。 叶延还没有拿着润笔费,藏着没讲,不知怎的,也学着那对腻歪夫夫说了个直白话,“看见你我高兴。” 叫刘云在他肩头锤了一拳。 力道轻得像挠痒痒,叶延心尖儿都酥了,可算是知道叶存山跟云程两个为什么成日里腻腻歪歪了。 刘云眼睛是尺,量得标准,给云程做的衣服都非常合身。 云程试过就能穿着走,把他这次带回来的手脂给了两盒她,“你天天泡水,手要泡裂了!别舍不得抹,用完了叫堂哥给你买。” 反正叶延快要拿润笔费了。 刘云眉开眼笑,“你也跟着会打趣人了,去吧,回家去。” 回家路上,叶存山还拿了浴盆。 他兴致很高,约云程一起泡澡,“在蔚县都没怎么洗,今天好好泡泡。” 云程红着脸瞥一眼叶存山。 好嘛。 就他想歪了。 瞧叶存山那傻乐劲儿,说了泡澡那就真的是泡澡,根本不给脑子里塞废料。 希望他能表里如一。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