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世人难攀的高峰,总会有人抵达。 世人眼中的顶峰,或许只是一隅之地。 在光阴的长河中,岁月如一滴滴水汇聚而成,一滴水就是一个世界,包罗万象。 凡人眼中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拥有漫长寿元的修行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青萍山云雾之巅凉亭摆下的这一盘棋已经下了很久很久。 白子如双龙盘踞,龙尾相连,占尽棋盘大好之势,然则双龙合珠之处,却第一颗落下的黑子扼住七寸,不得杀棋。 黑子参差星落,如迷雾行江,看似气尽之处,觅见生机。 青萍山主封文圣执白子悬于棋盘之上,只手闲敲玉桌,久久不得落子,棋盘星罗,藏万千世界,修行如学棋,一白一黑皆有迹可循,或徐徐图之,或峰回路转,此间种种,他自胸中有山海可移,置于棋盘之上。 坏就坏在一开始那一颗落下的黑子,在不经意间影响了他的谋局,他虽占得先手,却在往后的棋局中步步难行,倘若抹去那一颗黑子。 他已然胜了。 垂钓老人姜神行双手拢在袖中,箬笠遮面,呈假寐之状,他的下半截身体被迷雾遮挡,恍惚介于虚实之间。 “茶凉了。” 封文圣不知道这一步棋该落在何处,索性抽回手,双手抱阴阳,成跏趺之姿端坐。 立即有茶童前来奉茶。 姜神行伸手盖住自己的茶盏,箬笠下,似乎有一道灰蒙蒙的光在浮动,“有人垂钓了我的小鱼儿。” 他缓缓起身,就要上船。 封文圣端起茶轻轻酌了一口,从袖子中滑落一枚平安铜钱,他叹息一声道:“我心有挂碍,难落棋子,我在此山不得出,帮我寻下封家的血脉,我那小孙女太任性,非得去书院走一遭,命中该有此劫。” “你们自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你们十三位当中的任何一人,我都不太好得罪。” 姜神行立于凉亭之侧,袖子中飞出长长的鱼竿,伸进迷雾的云海之中。 封文圣又从袖子中取出一枚平安铜钱,将它抛了过去。 “我,加钱。” 姜神行伸手,把那一枚铜钱接住,用手捻抹几下,铜钱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嗡嗡之声,与苍穹的灿烂星河交相辉映。 “墨家那一枚我没收,却收你封家的两枚钱,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们封家的血脉要比莫家的珍贵,你那小师叔也就算了,不管这些不平事,可夫子是个喜欢把水端平的人,我得罪不起。” 封文圣想了想,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从茶盏的底部抹出最后一枚平安铜钱,有些不舍的样子。 “再加。” 封文圣又把铜钱丢了过去。 “这次真没了。” 姜神行把三枚铜钱用手一捻,三枚天圆地方的铜钱彼此之间泛起黄蒙蒙的光,箬笠下的那一张脸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就是喜欢闻这个味。” “你等着。” 姜神行往鱼竿上挂一盏银色的灯,数息后,他默默走到玉桌前,把三枚铜钱铺在上面,意味深长的道:“这钱,有人挣了。” 封文圣顺着那一盏银灯看一眼,蹙眉道:“怎么是他?” 姜神行嘿嘿一笑:“若不是他才更奇怪,不是吗?” 青萍山主陷入沉默。 好一会,他才道:“我不喜欢欠人情,可这孩子背着书箱行天下,对金钱一定没有兴趣,得把人情还了,他去敬亭山?没有春风十万里相送,这一路,要走很久很久啊,送他一程如何?” 姜神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一艘船上。 “对我,你出得起三枚铜钱,对他,人情不应该变得如此廉价。一个人走千山万水很远,可若是两个人互相奔赴,就不是很远了。” 封文圣凝思片刻,说道:“我是可以将莫家姑娘放出来,可她未必会走这一程,这人间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那就打个赌好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