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干什么？”齐勇瞥了秦朗一眼，“我想报仇！”

    “师父！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秦朗还想说什么，被齐勇抬手制止了。

    “秦朗，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就算我是个警察，但那又如何？我破了那么多案子，抓了那么多罪犯。扪心自问，我对得起我身上这身警服。”

    齐勇抬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砰砰响。

    秦朗和田甜沉默不语，齐勇眼神中的痛苦他们感受地到。

    似乎是齐勇的声音大了，齐亮隔着房门问，“爸爸，怎么啦？你在和谁说话？”

    齐勇连忙朝着秦朗和田甜使了一个眼色。很显然，他不想儿子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

    秦朗抬高了声音道，“亮亮，是我和你田甜姐，来看看你和我师父。没事，你歇着吧！”

    “哦，谢谢啦！”齐亮很懂事的不再出声。

    客厅里的三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齐勇扯了扯嘴角，无声苦笑，而后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到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没办法保护家人的挫败与绝望。我拼命地工作，为了是什么？保护这个城市的老百姓。但是我自己呢？当初许然跟我感情不好，她被林风骗了，我是很气愤，但是我不怪他。不怪她你们懂吗？因为我明白我对不起她。甚至，我后来都已经同意离婚了，只要她能好受一点，但是亮亮又出了事，他以自残的方式阻止我们离婚。我们俩只能妥协。那段时间，许然很痛苦，我看的出来。我还以为林风是真的喜欢她，才让她那么纠结，结果她遇到的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骗子罢了。”

    秦朗和田甜睁大了眼睛，他们都知道齐亮当初住过院，只是没想到他是自己自残的，齐勇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件事。他们忍不住想着，齐亮是多么的绝望与痛苦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来处理问题呢？而作为他的爸爸，齐勇又承受了多少痛苦呢？

    “师父……”秦朗忍不住喊了一声。

    田甜则是无声地红了眼睛。

    齐勇冲着二人摇摇头，“后来，许然明白林风是骗子的时候，家里的存款和卖房子的钱都被骗走了，她绝望跳河自杀，被人救了送到医院。”

    秦朗和田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们更不知道许然那次住院竟然是自杀。

    “当晚看到她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的痛苦谁能理解？我又能跟谁说？我那时候恨不得把林风千刀万剐。但是我最终放弃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追林风不放，许然将永远活在那种负罪感之中，永远没办法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为了这个，我主动提出了调动岗位，那是她之前说过很多次我都不同意的。她出院后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很快乐，真的！”

    齐勇似乎想到了那段短暂的时光，一抹笑容在脸上闪了一下，便又消失了。

    “每天，我送亮亮上学，她下班后好好做顿晚饭。一家人周末一起到公园散散步，晚上夫妻俩一起聊聊天……，说实话，我很多年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了。”齐勇掏了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秦朗和田甜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阵愧疚。他们只看到了齐勇钢铁般坚强的一面，可谁又能想到，他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呢？在他坚强的背后，早已遍体鳞伤。

    齐勇这时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忽然狠狠将口香糖吐到了垃圾桶。

    “直到许然自杀之前，我都以为以后的日子就是那样了，平静，安心，幸福。但是，林风那个王八蛋，不，是他背后那个王八蛋，就是不肯放过我。如果不是林风突然来害许然，我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但是在她死了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那个藏在背后的人，绝对是针对我的。但是他他妈为什么不朝我来呀？为什么要害死许然？我宁愿死的是我你们懂吗？许然得罪谁了？她犯了什么错？还有亮亮，他又惹谁了？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齐勇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但那字字句句中的压力让秦朗和田甜喘不过气。

    “你们说，换做你们是我，会怎么办？秦朗你说！”

    秦朗无言。他知道现在说让师父相信法律，没有任何意义。事实就是，法律根本没有给他想要的公平。

    齐勇无声笑了笑，“你一定想说让我相信法律对吧？”

    秦朗沉默，田甜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