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王正阳把马套松了,摘了马嚼,装草料的麻袋丢到马跟前,马咯吱咯吱嚼着草料,王正阳的肚子也咕咕叫着。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端来一碗白菜豆腐、两大碗米饭放到下马凳上。 高老爷在店门口,“你就车上歇着,我到店里躺着,晚饭前我们出去访客。” 太阳西落时分,高老爷出了店上车,让顺着北面的街走。 洪洞县东高西低,缓缓的有些上坡。多半里后,是大片的平地和瓦房,在一个高砖门楼前停车,门前两根精致的拴马桩显示着主人与周边的不同。 高老爷捏了捏腰袋,登上台阶扣门,一个五十来岁的门子把他迎进去。 洪洞县主簿姓韩,高个儿,四十来岁,网巾官衣,仪表堂堂。 因为高金堂派店里伙计给他递了帖子,便早些回家。 此时站在台阶上,向高金堂拱手,“高兄,好久未见,今日特早些回来恭候。” 高金堂深深作个揖,呲着黄板牙,“在下岂敢耽搁主簿大人金贵时光,约摸着大人回来时候赶来。” 二人到书房落座,高金堂打量了一下。 正中挂着圣人像,上有“明德致远”。 两边各是“与国咸休尊荣安富,同于并老道德文章。”一面墙书架上摆满四书五经之类,桌案上笔筒、墨床、纸镇有序排列。 门子进来沏了茶退出。高金堂打趣道:“我这粗人一入大人书香之处,便不知如何开口讲话了。” 二人说了几句联络感情的话,韩主簿:“近来生意可好?” 高金堂:“一如往常,有的县光指望着百姓买个一丈、几尺的能维持下去就知足了。洪洞有主簿大人相帮,赢余尚可,故今日特来感谢。” 说着拿出一锭小金元宝放到纸镇后面,“区区六两一个小疙瘩,大人出门带比银子方便些。下回定价要能高二、三两,自是将多的一份给大人,在下留少的。” 韩主簿瞥了一眼那个金元宝,“高兄客气了,都是为了公务,不必如此,你们行商赚些也是应该,只是这价格在下不敢做太多的主。不瞒高兄,县衙办这一批货,盯上的人非一、两个,我必是要比一般市价略低些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高金堂:“知县大人那里,还不是你主簿大人拿主张么。” 韩主簿摇摇头,“非也。有的人就睁大眼睛想看着我高价买货,趁机递我一状呢。我多用你的货,又比市价便宜,他们自无话可说。” “如此说我们便等下回,一切由主簿大人做主,我听话操办便是”,高金堂道。 韩主簿道:“衙门上下全部换衣三、五年才一回,时机实在不多。今年我洪洞修义利渠,府库里出银一千两,各种铲、钎、筐用具耗费甚巨,我本意要你来操办,但一时唤不到你人,二、三百两的利让别人拿去了。” “公差官衣也有四季薄厚之分,主簿大人多周旋”,高金堂道。 韩主簿嗯了一声,“我们已非初次,你的事我自会留意。” 送高金堂出门后,韩主簿回到书房,拿起桌上的小金元宝掂了掂,看了看圣人像和上方的“明德致远”。 心道:正好我一年的俸禄。我不拿别人拿得更多;我不拿连圣人像都好好恭敬不起。在这富庶、天下百姓视为故土的洪洞,我将如何明德,又如何致远?叹了口气,回正屋喝酒去了。 高老爷了结了一件事,又为日后继续与韩主簿合伙口头约了定,乐滋滋地上了车,冲着王正阳,“你接着往前赶。” 继续往东,一座粉墙、二层小楼的院落,门口挑着红灯笼,上面挂着“醉春茶苑”的匾。 高老爷下了车,“明日一早还来此接我。” 一个三十来岁的妈妈、脸上厚厚一层粉,已经袅娜地迎上来。 将高金堂胳膊抱在怀里,咯咯笑着,“哥哥今日到得早,恰还有一个套房,我们先去占了它,省得待会儿被别的客人抢了。” 高金堂笑道:“你莫欺我不识数,不就是想让我多出钱把银子么。听你的,还是二钱的酒菜,五钱的花姐。”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