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泽长叹一口气，口气也不是那么好听了道：“这个绰号，我早有耳闻。但我是市委下派的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组长，要对市委负责，要对大成书记负责，我有我的职责所在。我必须做到‘有腐比反、有贪必抓’。我今天过来找你，已经违反了原则，违背了良知。你能明白吗？”

    高永明不以为然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对我网开一面，还得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面对态度如此强硬的高永明，陶天泽再也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高永明的鼻子道：“高永明，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不是看莹莹的面子上，我就让工作组的人把你带到纪委了。你不要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天衣无缝。兰英杰干过组织部长，对你这里面的东西一清二楚，他举报的内容，你觉得有可能无法查实吗？另外，我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赵东来已经对你调查了一周时间了。受贿、渎职、玩忽职守，无论哪一条都够把你送进监狱了。如果不是因为莹莹，你现在恐怕……”

    陶天泽没有将那最难听的话说出来，扭脸站在那里。

    两个人便半天都没有说话。高永明也知道，已经把陶天泽彻底激怒了，如果硬顶着上，今天必然是不欢而散。

    过了一会，陶天泽还是将语气缓和了下来道：“叔，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我不妨给你交个实底，整顿河西的政治生态和干部队伍，是市委的既定目标，更是大势所趋。你在体制内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这里面当然存在的政治斗争的问题。说白了，我现在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枪。可我们这些人谁又不是别人手中的枪呢。”

    高永明沉默半天，问道：“你的意思呢？”

    “主动辞职！”陶天泽说道。

    高永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看着陶天泽半天才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市委的意思？是不是我辞职了，就不再追究其他问题了？”

    看来高永明对自己这个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组长还是不够信任，陶天泽叹了口气道：“叔，你不至于这么不开窍吧。你这个组织部长，或许在河西干部看来是个大官，可是再往上走，你这个县级组织部部长，一个副处级干部，在人家眼里x都不算。你、胡伦泰、王志民，不过是人家搂草打兔子，顺便清除的障碍。真正要清算的人，真正要借力打力的事情，真不是咱们这个级别所具有的资格。”

    高永明尽管对省市一级的问题不甚了然，但是在体制内待了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也能了解一些，便不由地震惊问道：“你是说目标是——钱？”

    这是暂时绝不能说出去的事情，陶天泽便劝他道：“你不要问这个，也不要管这个，你只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辞职，我马上向县委辞职！”高永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陶天泽也松了一口气。正如范明华所言，如果高永明主动辞职，也是对高莹莹最好的交代。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一会，陶天泽问道：“你跟那个谁现在怎么样？”

    陶天泽所说的“那个谁”自然是指高永明的现任妻子，锦华制衣的老板娘张锦华。

    高永明淡然道：“就那样吧。”沉默了一会接着苦笑道：“不过，我估计辞职之后，张锦华可能很快会跟我提出离婚。”

    “你们不是有感情基础吗。”陶天泽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高永明满脸的无奈道：“感情基础也是建立在权力和财富的基础之上。你不觉得吗。感情就跟政治一样，虽然是上层建筑，但如果失去了经济基础，就什么也不是了。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活得很通透。你跟莹莹的关系虽然一直瞒着我，但是我也有所耳闻，本来也并没有打算把你们拆散。但是你最终还是选择贾文彩的女儿。”

    高永明这话里参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有无奈，有后悔，恐怕还有一些怨恨。如果陶天泽现在依然是湾子镇的小科员，恐怕高永明也不会说这样的废话话。

    陶天泽没想到，高永明的动作真的够快。第二天，范明华就把陶天泽叫到办公室，问陶天泽是不是见过高永明了。陶天泽就简单把见面过程给范明华叙述了一遍。

    范明华听完，竖起大拇指，只是说了两个字：“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