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莫赫悬崖-《文豪世界环游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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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刻,心脏的跳动甚至有力到了让人感到细微的疼痛的地步,但实实在在的感觉也带来了无比的心安感。

    它仍在跳动,仍在搏斗,仍在自己的岗位上日夜不停地工作着,为这具身体提供着继续燃烧下去的力量。

    “王尔德,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非常非常好。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北原和枫回过头,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捋过去,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我第一次在这么平静的情况下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我也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刻清晰地认识到,在这具身体里还有着这样旺盛的生命。”

    这种感觉并非灵魂上的激烈热情与向往所带来的,而是简简单单地来自于身体中心脏的每一次带着负荷的跳动,口鼻间每一次畅快的呼吸。

    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你是“活着”的,而且你还有大把大把的时光可以活下去。

    王尔德微微眯起眼睛,朝着北原和枫的方向看去,看着他在风里面被吹乱的头发,还有被后随着海浪一同飞起的无边无际的飞鸟。

    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面前的人类也是这些带着羽毛的小家伙的一员。

    ——自由而又骄傲,灿烂而又张扬。

    画家近乎失神地看着这一瞬的风景,根据自己的心脏似乎同样跟着对方猛烈地跳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那应该很不错。”他说。

    不,是非常不错,非常美才对。

    ——在飞鸟群中回头的人类,衣袂翩翩如同飞鸟翅膀的人类,在欧洲尽头无边的风里,抚摸着他胸口的心脏微笑。

    王尔德感觉自己快要因为这份美心动了。

    所以他抬头看着那个人,微微弯起眼眸,用一种认真而又虔诚的态度轻声询问:“所以需要我把这个伟大的时刻为你画下来吗,北原?”

    我想为你画下这一刻。

    追求着美的画家几乎是有些贪心地看着对方那对好像是在发光的橘金色眼睛,衣袖被挽起的白色衬衫。

    在北原和枫的身上,那件随着风的吹拂而不断鼓动的浅蓝色半透明外套正在猎猎作响,好像飞鸟的灵魂在天空抖动的羽毛。

    “当然可以!”

    北原和枫在风中笑着回答,接着继续去看莫赫悬崖之外那些旷阔而又寥廓,带着尖锐和沧桑气息的石块,那些在海水的打击下显得异常斑驳凋零的风景。

    时间的痕迹在此漫布于空间之上,达成了最完美的统一体,好是来自时光尽头遥远的召唤与低声的呢喃。

    ——再近一点吧,再靠近一点吧。去触碰这片广阔的天地,和它合二为一吧。

    “真美啊。”

    旅行家注视着天边好像正在和浪花一样翻滚着的云彩,用一种带着叹息的语调说道,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音调调整到最大。

    然后打开上面的音乐软件,放在地面上,在这片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无其余人的悬崖上面播放起了门德尔松的《布赫里底群岛序曲》。

    “《芬格尔山洞序曲》啊。”

    作为伦敦上流社会的一员,平时听到过的著名古典乐数不胜数的王尔德有些感慨地开口,念出了这首曲子的另外一个名字。

    这位画家看着天空被狂风卷积,变化莫测的云,还有一个浪头更比一个浪头高的大海,耳畔听着像是波涛一样层层叠叠展开的乐曲,脸上露出畅快的微笑:

    “适合这片土地极了。不愧是你,北原。我现在有一个伟大的作画灵感正在诞生!相信我,这一定是我最好的作品!”

    这首曲子是门德尔松在苏格兰的西海岸的赫布里底群岛上面,听着浪花拍打着芬格尔洞穴的清越声响所创作出来的。

    ——曲子里描绘的是只属于北方海洋的苍阔与无边无际的辽远,也是浩大的大海和坚硬不移的岩石之间持续几百万年的碰撞。

    波澜壮阔,荡气回肠。

    “我说,王尔德先生!”

    北原和枫这次却没有买他的账,而是在风里面大声地笑着调侃道:“你这句话到底对多少人说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在森林里面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你似乎也是这么说的吧?现在那幅画怎么样了?”

    “这不是还没有画完吗?给你买一送一的机会难道还不乐意啊!我跟你讲,伦敦多少人求着我给他们画画,我都不答应呢!”

    王尔德在越发壮阔和激烈的音乐声里面不由得太高了自己的声音,很大声且不满地反驳道。

    虽然伦敦实际上没有人求着他画画,但是在这个时候,气势绝对绝对不能输!

    而且那些人不来找他画画肯定是钟塔侍从的锅!可恶,天天污蔑他的异能——他像是那种会任由自己的作品取代人类身份的人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万分的荣幸!”

    北原和枫在风里面笑得呛了一声,但还是用很大声的声音回答道:“到时候我肯定会好好谢谢你的——王尔德先生!”

    “喂喂喂!你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像是在嘲讽啊,笨蛋——!”

    “诶诶诶,有吗?我可是在非常真心诚意地表达感谢哦——”

    “我说有就有!不准——插嘴!”

    像是故意要比哪个人声音更大似的,两个人就这样在悬崖上,在欧洲大陆的尽头很没有形象地互相高声大喊起来,直到他们都被海风灌了一嗓子,声音也逐渐沙哑,笑到喘不过气来。

    “噗哈哈哈哈哈,北原,你知道吗?”

    王尔德笑得咳嗽了好几声,伸手抹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那种还没有中学毕业的孩子,嗯,一点也看不出来平时生活的时候那么老气。”

    “我平时都是在照顾谁啊,嗯,亲爱的伟大画家王尔德先生?”

    北原和枫笑着抬头看向天空,用带着无奈的口吻反问回去。

    “能靠照顾我就获得这样伟大的作品,那可是你的荣幸!”

    王尔德挑了一下眉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愧疚,反而变本加厉地哼了一声:“所以今晚我要吃整得又鲜又嫩的帝王蟹,听到了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伟大的王尔德先生。你可真是……”

    北原和枫似乎是无奈地笑了一声:“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不过您在一般情况下,情商大概比他要高一点。”

    “嗯哼,像是我这种上流社会的领头者,怎么可能情商不高啊,只是我懒得对那些蠢货客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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