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清穿]咸鱼格格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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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纯依旧是素淡得毫不张扬,婉茵一改昨日明艳变为了温婉大方,而兰瑾则由原来清新百合装扮成了盛开粉色蔷薇。不过,兰瑾穿着却让毓纯有几分眼熟。

    入宫前,和亲王府给她送来了一套水红云绸苏绣旗装和一个首饰匣。匣子里是成套金丝白玉头面和几朵通草绒花。说是福晋精心准备,要她务必殿选当日用上。

    如今比照兰瑾相似打扮,其中必有缘故。她突然想起刘嬷嬷曾说‘皇后崇尚节俭,喜欢以通草绒花为饰’,等再见到一些秀女也戴绒花,便猜大概是想给皇后留个好眼缘。而那些不吝展示美貌,多半是冲着皇上去。

    毓纯从没问过兰瑾想法,见她今日神采奕奕似有些势在必得,倒觉得挺好。至少拔尖如她在前面挡着,自己反而更安全。

    辰时刚过,秀女们集合完毕,由管事姑姑带到御花园等待。

    殿选定在启祥宫体元殿,与长春宫毗邻只隔一宫门。听说是皇上担心皇后劳累,特意选在此处。

    约摸一个时辰后,小太监来传话说皇上已从养心殿起驾,管事姑姑便立刻带着秀女前往。中途敬事房总管来催了一回,说是久不理后宫事太后要跟着皇上一阅选,提醒众小主恪守宫规,不可造次冲撞。

    毓纯看了眼身边婉茵兰瑾以及其他跃跃越试秀女,眼观鼻鼻观心地默然以对,安静地跟着队伍匆匆往前。

    到了启祥宫,秀女被分成两拨,敬事房总管按着事先准备名册叫名儿,五人一列,进入体元殿。毓纯是头一批进入。

    殿内透亮宽敞穿堂明间当中立着一山水屏风,一边是秀女,另一边是皇上、太后、皇后以及贵妃。

    “户部尚书海望之女乌雅玉秀,年十七……”

    前头已经进去过四个,叫到第五个时,前排姑娘刚要挪步,转眼却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唱和戛然而止。

    唱和太监赶紧招呼两个小太监把人抬了下去。经请示,乌雅玉秀直接被撂了牌子。

    大意了,原来还有这种法子……毓纯目光炯炯地望着门口,正想着要不要现学现卖,却听里头传来低沉男声:“李玉,传太医院。”

    她忿忿抿起嘴,收回目光。

    稍等了一会儿,太医院太医就位,殿选继续。

    “下一位,信勇公瓜尔佳哈达齐之女,瓜尔佳兰瑾,年十五。”

    心里一突,毓纯忙转头去看兰瑾,盯着她一步步往前,心不由得怦怦跳起来。算上晕倒,前头五个都是撂牌子。如果连兰瑾也被撂话……

    “护军参领瓜尔佳裕德之女,瓜尔佳毓纯,年十六。”

    嗡……脑子一片空白。

    毓纯茫然看向使劲打眼色脸不停抽抽某太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叫就是自己。可她和兰瑾中间还隔了几个,兰瑾又才刚进去,叫自己干什么?这不犯规吗?!

    但这里是紫禁城,皇上就是规矩。

    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走过屏风,按着学礼仪木然对上叩拜行礼,压根儿没看也不想看上头人长什么样子。大约知皇上坐在当中,左手边是太后,右手边是皇后,而贵妃坐在皇后下首以及四周站着宫女太监数人。

    春光如许,和煦微风透过碧纱窗吹过穿堂,让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毓纯有种阴风阵阵感觉。她没心思看富丽雅致殿阁,只管低眉顺眼地屈膝跪着。

    旁边负责唱和李玉溜眼瞧着瓜尔佳氏两个秀女,心说模样倒都不错,可最多也就留一个。公爵府出身总比参领家强,那通身气质打扮兴许能入皇上皇后眼,好事还在后头呢。

    甭管是留牌子还是赐婚,都是天大福气。

    不过皇上怎么一直没动静?他刚要梭一眼,乾隆就开了口:“听说鄂尔泰是你舅舅?”

    “回皇上,臣女舅舅正是鄂尔泰。”兰瑾抬头应答却不敢直视,只把目光停在桌案间,余光感受着来自太后皇后和贵妃关注。

    她之前无数次演练过殿选场景,虽然不知皇上皇后是否垂问,但昨日贵妃和鄂嫔已提点过宫里回话规矩,是以觉得还算应对得宜。

    但在乾隆看来,规矩好不算什么,宫里宫女们大都如此。他自认不是个肤浅,比起秀女出身样貌,还是更看重其心性。

    这瓜尔佳兰瑾一身苏绣、头戴绒花,打量谁看不出其中居心?他原是极喜欢皇后既节俭又温和装扮,不想却成了有心人邀宠手段!贵妃抬举瓜尔佳兰瑾固然有鄂尔泰缘故,只怕是对傅恒婚事还没死心吧。

    都说春天容易躁,乾隆拿着扇子使劲扇,心头越发不爽快。

    他早前已知会内务府将可堪与傅恒婚配秀女放在最前面,又特遣李玉转告皇后仔细相看,结果倒好,前头几个品相太差,诚亲王特意提起乌雅玉秀又不堪大用。眼看给傅恒备选也没剩几个了,真要挑不出来,他脸都没处搁了。

    抛开鄂尔泰这层关系,瓜尔佳兰瑾各方面条件还都过得去……思索间,乾隆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那个,穿素了些,弘昼说她一心想回盛京侍奉祖父,看来是个孝顺。

    他想起之前看过秀女写宣纸册子,暗自点了点头,字儿写得也不错。

    “朕早前命盛京大修祖陵太庙、兴建行宫,查朗差事办得如何?他身为盛京将军往日可有懈怠,身子还硬朗吗,平日衙门里多忙于何事?”乾隆像是心血来潮,对着下面连串发问。

    选秀例来没这么耽误功夫过,皇上问话听着让人心生疑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内宅女眷能说出什么来。

    太后皇后并贵妃目光不约而同地锁向那一对堂姐妹。

    刚才问是兰瑾,回话自然也该是她。但兰瑾素来与查朗不亲厚又对将军府事不屑留心,突然被提问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偏她是个胆小经不住事,越想说越怕说不好、越怕说不好越紧张,心里防线瞬间就崩溃了。

    “玛法身子硬朗……工程修得……修得好……”她磕磕巴巴地回话,连高贵妃听了都直皱眉头。

    “你在回话吗,朕怎么一句都没听清。”乾隆把扇子一扔,端起茶碗抿了口茶。

    轻微响动把兰瑾吓了个激灵,以为自己惹恼了皇上,当即磕头请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朕不过是问个话,怎么吓成这样。”乾隆不耐烦地又把茶碗放回案上,对另一头:“你说。”

    这个‘你’指是谁,不言而喻。

    一直装死半点没存在感毓纯心里猛地一抽,比刚才太监突然唱名还受刺激。

    她怎么都没想到兰瑾能这么不中用,好好盛开蔷薇没撑多久就变成了霜打茄子,真恨不得掐死她:你说你话都说不利索,长嘴干什么用!玛法白养了你这个孙女,怎么什么都不知,莫不是个傻子连整个盛京最要紧差事都说不清!

    “怎么,你也答不出?”乾隆沉声问,听着隐隐有了怒意。

    原本想着装死被赐花毓纯,还沉浸在想骂死兰瑾冲动中,但事关玛法,她不得不找回理智谨慎应对。

    “回皇上,盛京工程一直十分顺利,臣女玛法每月都向工部上折子呈报。盛京民风淳朴百姓安定,满人心里始终念着老祖宗规矩。衙门里各司其职,只要是皇上交办差事,无人敢懈怠。”

    “玛法身子强健,饭量丝毫不减,每日晨起必要练上一套剑法。”她心里哽着气,只想赶紧言简意赅地答完,继续装死。

    乾隆却来了兴致,“查朗果然是老当益壮,他这把年纪还想再上疆场不成?”

    毓纯想起玛法每每提起她英年早逝阿玛时神情,心里一阵难受,却不忍辜负了玛法一片报效之心。“玛法常说瓜尔佳氏是大清奴才,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好,说得好。”这翻话岂是寻常闺阁女子能说得出来,必是个持重有章法。乾隆心里忍不住赞了句,越发觉得自己眼光独到,当即左右相询,“皇额娘和皇后以为这两个秀女如何?”

    太后久不理后宫事,也是昨日见了讷亲侄女看着讨人喜爱才想前来看看。皇上如此夸奖一个秀女,太后自然不会拂了他意。

    富察皇后:“皇上做主就是。”

    乾隆看皇后难得有了回应,顿觉挣回了脸面,便把决定权交了出去,“还是皇后替朕拿主意吧。”

    富察皇后并未推辞:“瓜尔佳毓纯,留牌子。”

    天边滚下个雷,怎么就偏偏砸在自己头上……毓纯万没想到,自己竟成了殿选里头一个被留牌子。

    天理何在!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谢恩起来,只记得直勾勾地盯着兰瑾从托盘里取了朵红花,恨不得一把抢走据为己有。可,就算抢过来又能如何。

    殿选还在继续,但对于毓纯和兰瑾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们在宫女接引下离开启祥宫回了储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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