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忍俊不禁，“难道您还想过逃避，真是不可思议。记得您刚还在教导我一切都无从逃避。”

    鲁道夫立即否认，“我不是去逃避，而是坚定地拥抱未来。也许未来会有很多人嘲笑甚至指责我们的结局，但现在的我们，勇敢地承担了未来。对于战争，我不是一个失败主义者。只是这几天过于悠闲，想了一些事情，情绪有些消极。但请你相信我，我有一个灵魂，有爱的能力，也有运气。”

    “谢谢，我一定会忠实于人生，并且爱它。”克洛伊如释重负。虽然两人聊的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件事，却互相懂得了，生命中有许多事只能接受，也有许多事可以改变。

    自从那晚分别后，鲁道夫也没去拜访她。克洛伊也许还再回味那些晦涩的道理，但鲁道夫没空做一个哲学家，他需要的不是思考世界，而是改变世界。

    3月21日，鲁道夫的假期结束了，几经波折之后，他又回到了总参谋部。

    维也纳的总参谋部人才凋敝，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分管行政的副总参谋长。鲁道夫被任命为了作战部副部长，要在平时，不到首都都不知道官小，可现在，他却是不折不扣的一把手。总参谋长在南线与塞尔维亚僵持，作战部长则去了普热梅希尔。

    鲁道夫始终没有主持过一场作战会议，没有拟订任何一份作战计划。作战处的参谋官已经被两个战场瓜分殆尽，鲁道夫现在更像一个后勤部长，分管着手下的组织处和军令处。

    办公室的生活持续了一周有余，鲁道夫每天的工作就是审查报告，签署文件。他的权力很大，承担的责任也很多，理论上，鲁道夫需要和整个军队打交道。

    但他丝毫没有享受到执掌权力的乐趣，所有人都在为难他。

    东线的指挥官计划再次对俄国发起一场攻势，作战部署已经在普热梅希尔的参谋部拟订。但计划中参与进攻的部队至今还在后方修整。

    康拉德元帅在看到东线的胜利后，打算一举解决塞尔维亚问题。开战将近一年，他的两个集团军止步不前，迄今还停留在边境的贝尔格莱德。

    他们什么都要，命令传到了鲁道夫这儿，他不能反驳，既然是命令，就是需要执行的。

    鲁道夫难以抉择，军队和物资就这些，按照他的判断，发动进攻是不现实的。东线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各个部队也都损失不小。前线的部队基本补充完毕，但随着大量新兵的涌入，他们的战斗力每况愈下。而留在后方的部队，更是等同于民兵。像是鲁道夫指挥的27师，作为整个军队的模范部队，现在只剩下了一个36团，武器装备也损失过半，造价昂贵的坦克更是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这支精锐部队被撤回了后方修整，但却难以补充兵员。

    后方的部队缺乏训练，那些士兵几个月前还是拿着锄头的农民。鲁道夫十分怀疑，到了战场上，他们是否能起到作用。

    还没等鲁道夫向上司们诉苦，他们先自己吵了起来。两方各执一词，据理力争，最后得出结论，军队已经无力进攻。

    鲁道夫并未就此逃过一劫，防守也是需要军队的。眼见俄军受挫，塞尔维亚人被英法推了上去，他们誓要收复自己的首都。

    贝尔格莱德必需要守住，奥匈可以借此宣称战胜了塞尔维亚。军队一旦从塞尔维亚的土地上撤回来，整个国家都将遭受动荡。

    鲁道夫派去了一个波黑师，两个罗马尼亚师，人数不少，战斗力垫底，做好防守工作应该够了。塞尔维亚终究实力有限，鲁道夫始终将他们视为疥癣之疾。奥匈在南线的战场已经成功了，经过近一年不间断的战斗，塞尔维亚已经油尽灯枯，男人们应征入伍，国民经济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其实他们完全是受到了英法的胁迫，才主动进行着进攻。奥匈自加利西亚战役失败后，就将重心投入到了东线。塞军指挥官普特尼克将部队转入了山地，奥军在占领塞尔维亚东北部后，就停下了脚步。鲁道夫不得不感谢塞尔维亚青年的炸弹，波蒂奥雷克受伤后，南线的惨败终归得到避免。这个纸上谈兵的将军会将一切地形都视为他的办公桌。

    回到维也纳后，鲁道夫还见到了这个战争的导火索。波蒂奥雷克痊愈之后，担任了战争部长。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他也许会替代康拉德，成为总参谋长。康拉德在战前就与皇储有了隔阂，战争爆发后，作为总参谋长，他却被打发到了南线这个次要战场。与塞尔维亚作战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的兵力有限，只能依据计划做好防守。

    康拉德之前丢掉了瓦列沃，现在又被敌军逼退到了贝尔格莱德。他一直饱受批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塞尔维亚不堪一击。鲁道夫还曾替他解释过，他在有限的条件下，拖垮了塞尔维亚，已经完成了任务。可惜只有军队能够理解，这也是皇储没有将他撤换的根本原因。

    四月刚刚来临，南线的战斗就打响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军部的要求下，鲁道夫又调去了两个炮兵团，还将克罗地亚和波黑的部队动员，随时准备投入战场。匈牙利人也出手了，他们向南边调动了地方防卫军。

    鲁道夫高枕无忧地卸任了，这个岗位实在没有前途，在这期间，他唯一做成的事，就是整改了宣传部门，从维也纳的两百万市民手中，募集了一笔捐款。

    斐迪南大公将他派往这个岗位，自然不是要他坐在办公室里，打理好军队的后勤。皇储和军方是看上了他关于军队建设的一些想法，想整顿军队乃至国家。

    鲁道夫处处受到掣肘，自己的想法根本无法实现。他被任命为了军需总监，听上去好像还是和后勤物资有关，但在获得权限后，他将影响甚至管辖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