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朱佑樘之所以对黎广度采取如此残忍的刑罚,既是要向外藩彰显宗主国的君威不可逆,亦是向世上表明君主的权力不容亵渎。 终究而言,大明想要走强国之路,在一定程度上离不开严刑酷法。 历史早已经证明,某位贤君的《问刑条例》废除了贪污罪的死刑,得到的并不是臣子的清廉自律,而是更疯狂的集体腐败。 四月,这是一个不平静的月份。 在黎广度遭到严刑酷法的时候,成国公世子朱辅面临更严峻的形势。 东厂,诏狱中。 跟北抚镇司的诏狱相似,这里同样没有窗户,常年都需要火把照明。 覃从贵经过这段时间的狠辣表现,已经顺利坐到了东厂第二把交椅,因他跟弘治关系密切,而今督公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在寻找到自己的定位后,他十分珍惜眼前的机会,故而他早已经立志成为汪直那样的人。 覃从贵正坐在一个囚犯面前,虽然这里的空气透着古怪的味道,但还是慢悠悠地品着茶,由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狠劲。 “覃公公,本世子绝没有私通外藩之意!本世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之所以将雪枫刀给黎广度,这是蛊惑黎广度用雪枫刀杀占城使者文锦,既能泄愤又能解决占城的一个劲敌!”朱辅已经显得有些狼狈,却是不肯认罪地道。 覃从贵打量着还想着脱罪的朱辅,显得十分冷静地询问道:“朱辅,杂家今日过来,并不想再听这些狡辩之词!今日只问你一句:那把雪枫刀是不是由你交给安南使团手里,你是不是明知道安南使团带雪枫刀离京亦没有阻止或上报?” “是这样没错,但是……!”朱辅发现这两个事情都是事实,亦是只能无奈地道。 覃从贵瞥了一眼自己的随行太监,便继续喝茶地道:“既然都是事实,那么就签字画押,多说无益!” “本世子并没有私通外藩!”朱辅面对送过来的供状,却是知道还是要自己认罪,当即便是再度自辩道。 覃从贵将茶盏递给另一个随行太监,便是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道:“朱辅,现在事情到这一步,你认为是否私通外藩还重要吗?单是你此次图谋让大明再生战端,哪怕将你跟黎广度那般凌迟,你亦是一点都不冤!今陛下只追究你窃取雪枫刀赠予安南使臣,对你们成国公府可以说法外开恩了,难道你还不知足吗?当真是想要陛下将你的所做之事全都抖出来,将你的案子递交由三法司来审理,灭你成国公府满门才安心?” 朱辅的嘴巴一哆嗦,最后一丝幻想被戳破了。 他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国公世子,加上天生聪慧,所以一直以为自己便是天选之子,论才智绝对不输于任何人,自然包括紫禁城里面的那一位。 正是这一份狂傲的心理,才酿造了今天的祸事。 即便跟他最亲近的襄城侯李瑾,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亦是选择躺得远远的了。 虽然他一直想要替自己辩解,但他心里已经清楚这个事情的后果比预期要严重得多,而他不经意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且不说他的策划一开始就是犯了帝王大忌,哪怕让黎广度将雪枫刀带回黎朝并不是他的本意,但确确实实是差点酿成了大错。 两相其害取其轻,这对于他们成国公府已经算是更好的一个结果了。 朱辅知道雪枫刀的事情根本无法抵赖,在一番考虑后,还是选择在供状签字画押。 覃从贵拿过朱辅的供状看了一眼,知道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便是准备离开这个充斥着臭味的诏狱。 才走几步,他突然停下来认真地道:“朱辅,你得记住一件事!” “什么?”朱辅显得十分沮丧地道。 覃从贵望向朱辅的眼睛,显得一本正经地告诫道:“今后别再说是你挑唆文锦自杀的话了!不论是雪枫刀,还是文锦自杀动机,这些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而文锦是一个舍取舍义的良臣,你明白了吗?” 若真要进行大清洗,以朱辅自作聪明的“布局”,对成国公府满门抄家都没有一点过分。只是在国家大义的面前,朱佑樘还是顾及国家。 只有占城使者文锦的舍生取义,这样才能对比出黎广度的狂妄自大,而大明自然顺理成章成为正义使者的化身。 占城方面对这个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能够出现一个如此的良臣,这是占城国民都要为之自豪的事情。 至于黎朝方面,若是不想步胡朝的后尘,那么还得接受这个处理结果。 何况,黎广度公然抗旨还杀害天子亲军是铁证如山,加上胆敢辱骂大明皇帝,这个后果自然是要挫骨扬尘了。 正是如此,从大明的实际利益出发,文锦自杀的真相要隐藏起来,而朱辅自然是要在此事上闭上嘴巴了。 “知道了!”朱辅的心里感到一阵烦闷,透着几分敷衍地答道。 覃从贵听到朱辅的语气不对,便停下脚步认真地告诫道:“朱辅,这个秘密是替你们成国公府守的!一旦事情宣扬出去,即便陛下现在看在你们先祖的份上不追究,但到时恐怕另当别论了!” “我不会说出去的!”朱辅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所想还要严重很多,当即便表态地道。 随着朱辅招供“私通外藩”,远在南京城的朱仪遭到坑爹的待遇,南京守备一职直接被朝廷剥夺,削爵居家思过,而朱辅戍边雷州。 至此,弘治元年四月,京城仅仅剩下英国公府和定国公府,显赫一时的成国公府亦是树倒猢狲散。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