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朱祁钰佯怒:“王文,朕给你便宜之权,你敢不敢查他?” 王文怒火渐消,有点明白过来,皇帝给他设个套,让他往里面钻呢。 “不敢?” 朱祁钰激他:“不敢就算了,朕不为难你,回去吧王文,你信不信,不用朕动手,你活不过大军出征当天?” 王文脸色一变,慢慢叩首:“臣敢!” 见王文上钩了。 朱祁钰立刻道:“王文!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纠查里库被盗宝物,可随意调遣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吏,可刑讯一切人等,无须报朕,务必查清里库失窃之案!追回宝物!” 王文死死咬着牙,被皇帝坑了,皇帝不止用他拿剑去劈陈循,还要劈向整个文官集团! 这才是彻底投靠皇帝的代价! “臣领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文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舒良,你把你掌握的线索,都交给王文,让王文来继续查!” 朱祁钰嘴角带笑,亲自把王文扶起来:“爱卿,放宽心,有朕给你撑腰,谁也动不了你。” 王文心里却不是滋味。 当把里库迷踪整件事串联起来看,他就看到了第二层,陈循想逼皇帝自断臂膀,杀掉他王文。 而皇帝呢,却想用王文去杀陈循。 可陈循那么好对付吗? 看他能从皇宫里不声不响的偷出里库的宝贝,还把太上皇的暗子送给皇帝,就能看出来,陈循对朝堂的掌控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该怎么对付呢? “王伦的事情,无须爱卿担心。” “朕会交给逯杲去办,被栽赃陷害最好,如果不是就多给苦主些钱,你堂堂少保、谨身殿大学士,还差那么点钱吗?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朕让逯杲帮你擦干净屁股。” “你呢,就把朕交给你的事情办妥当。” 朱祁钰这个皇帝也做不到绝对公平。 “臣谢陛下厚爱。”王文心里不爽。 “陈循走了,你便是内阁首辅。”朱祁钰许诺他。 王文目光闪烁,却想给皇帝添堵:“陛下,臣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臣听人说,于少傅的亲信,早已探听得知太上皇夺门造反,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文学家、戏曲家屠嘉记载的) 朱祁钰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于少傅早已探听得知太上皇造反内幕,只是当做不知情罢了。”王文大着胆子说。 “听谁说的?”朱祁钰目光阴冷。 于谦,你究竟是忠还是奸呢? 你该做民族英雄,还是上奸臣榜呢? “京营里面就有传言,他的亲信陈逵就能证明!”王文道。 京营里的流言,很有可能是勋贵放出来的。 而这个陈逵,举主是李时勉,正统十二年,李时勉就辞官回乡了,但是,他曾派孙子李骥上书朝廷,希望朱祁钰迎回太上皇!而李骥的举主,却是陈循! 就是说,李时勉离开朝堂时,把所有的人脉关系交给了陈循。因为他和陈循是老乡,都是江西吉安人! 这就说得通了,陈逵是陈循的人,他散播于谦的谣言,是在逼朕杀于谦啊! 好毒的手段啊! 先不说于谦究竟有没有探听到朱祁镇造反的阴谋,把流言散播出来,才是居心叵测。 如今朝堂什么形式? 内帑被盗,瓦剌叩边,皇帝焦头烂额,边关军情如火。 于谦又挂帅出征,他是稳定军心、朝心、人心的核心人物,偏偏这个时候传出于谦的流言!真是其心可诛! 偏偏王文这个傻瓜,为了给朕添堵,帮着散播谣言! 你是不是疯了? 若于谦死了,第一个陪葬的是朕!第二个就是你! 当朕是傻子? 石亨率边军入城,说于谦没半点警觉,傻子都不信! 朕为什么绝口不提? 因为朕很清楚,于谦掌控京营,尚能活命,否则朕早剐了他了!能留他到今天? 这道理连舒良都明白,你堂堂阁臣却想不通,又傻又蠢! “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朱祁钰盯着王文。 王文浑身一抖,吓得跪在地上:“臣也是胡乱猜测,没有证据,也没有人知道!” 朱祁钰松了口气:“这是谣言,不许再流传!你知道的,就烂你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说出来,懂了吗?” “臣懂!” 王文满脸是汗,皇帝那眼神,仿佛要杀了他! 真的,要不是看在王文还勉强可用的份上,朱祁钰真想宰了他! 又蠢又笨的废物! 陈循布局最大的难点,不是第一层、第二层,而是让于谦离京! 只要京营还在京中,于谦还是兵部尚书,朕怎么折腾,陈循都得忍,他丝毫不敢动!即便陈循再厉害,也只能暗中使绊子,他只会做完前两层,把朕关进笼子里而已! 可等到于谦离京,那他就能随时做第三层了! 他能用内帑宝贝杀了王文,同样能杀了范广,让京营脱离朕的手中,他不直接废立皇帝,但可以给朕下毒、买通贴身内官刺杀,什么手段都可以用,杀了朕、杀了太上皇,迎立太子登基,就算于谦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了,什么都晚了! 虽然第三层的可能性不大,只要朕乖乖钻进笼子里当猪,不会死,但也彻底失去了权柄。 该怎么应对呢? “臣告退!”王文神情惊恐。 他也是聪明人,也想到了皇帝的担心,真没想到,于谦反而变得比原来更加重要了。 “等等,王文,京中商人你了解多少?”朱祁钰叹了口气,饭要一口口吃,先想办法搞钱吧。 “臣了解不多,但知道在京中做生意的,背后都有靠山,臣担心……” 王文不敢说下去了,若皇帝踢到硬板再缩回来,到时候再拿他出气,得不偿失。 “赌坊呢?”朱祁钰忽然想到,正统年间,太上皇整饬赌风,抓了不少人。 王文犹犹豫豫,才咬牙道:“臣劝陛下点到为止!” 就是说,赌坊背后都是京官,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抓几个树立典型,薅点羊毛可以,但不能把全城赌坊全都关了,那样会伤人伤己。 朱祁钰眸露凶光:“拟旨,舒良,交给你去办!缴获不必上交,留在东厂吧!” “奴婢遵旨!”舒良狞笑,皇爷被逼急了,连蚊子腿都稀罕了,那些乱臣贼子,全都该杀! 王文告退,舒良领命而去。 “金忠回来了吗?皇庄谈得如何?”朱祁钰又问。 “价格还未谈妥,金公公还在谈。”金忠派回来一个中年太监跪下禀告。 朱祁钰见这中年太监是生面孔,问问他。 “回皇爷的话,奴婢原在司设监做杂役,受金公公提拔,才得幸见天颜。”中年太监模样认真,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叫什么?” “奴婢原本名字忘了,入宫后赐名怀恩,若皇爷不满意,请皇爷赐名!”中年太监十分恭谨。 怀恩? 此人在历史上名声很好,倒是个可用之才。 “哪年入宫的?”朱祁钰又问。 “宣德元年。” 朱祁钰盯着他半晌,才慢慢道:“金忠眼光不错,你便留在御前伺候吧。” “谢陛下隆恩!”怀恩满脸激动,他年岁已经不小了,三十多岁了,他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杂役,却不想天降鸿福,被御前伺候的金忠看重,进而被皇帝陛下看重,一步登天了。 朱祁钰让人把怀恩的档案送过来,他要看。 这个怀恩很有能力,如果清白的话,倒可以当做心腹来培养,未来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 “先从洒扫做起吧。”朱祁钰还要慢慢磨砺怀恩的心性。 “奴婢遵旨!”怀恩面容恭谨,看不出喜怒。 朱祁钰挥手让他下去了:“金忠回来告诉朕,把奏疏搬过来,朕在塌上看。” “对了,宣谈女医来见。” 他随便抽一份奏疏拿起来看,看了几眼便一阵头大,上面全是之乎者也,废话一连篇! 他硬着头皮看了一刻钟,愣是没看懂奏章里究竟写的是什么。 直到奏章末尾,才说抚州府饥荒,请求朝廷赈灾。 啪! 朱祁钰直接把奏章摔在地上,怒不可遏:“朕看了一刻钟!结果就一句有用的话!这个抚州知府给朕抓来京城!朕问问他,废话为什么这么多?” “对了,抚州知府叫什么?” “傅霖。”冯孝回答。 “他?” 朱祁钰有点记不清了:“他好像是陈循举荐的吧?” “皇爷好记性,傅霖是景泰元年陈首辅举荐的,任济宁知州,景泰七年政绩经考核后,升迁为抚州知府。”在御前伺候的太监,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 “是陈循的人啊,先别抓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回复他,屁话多,改!” “啊?您就这样回?”冯孝吃了一惊,这般回复,实在太粗俗了吧。 “就这样回!让他重新上奏疏,朕要看看,他知不知道错了!”朱祁钰很生气。 看了一刻钟,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结果就一句屁话,耽误朕的功夫,又浪费笔墨! “传旨内阁,从今往后,奏疏不能超过五百字,只说事,不许通篇发感慨,朕没工夫看!” 冯孝见皇爷盛怒,也不敢劝。 这种圣旨,传到内阁,内阁也不会接受的,奏疏这样写都几千年了,连太祖皇帝都忍了。 内阁最多把这道圣旨当成皇帝的抱怨,一笑而过。 又看了几本,朱祁钰直接丢给冯孝了:“送司礼监去!” “对了,司礼监谁在批红?” “陈鼎、阮简、陈祥、陈敬四人抓阄批红。”冯孝回答。 朱祁钰翻白眼,拿国家大事当儿戏呢! “传旨,让陈敬担任司礼监太监!让陈敬来见朕!” 虽然朱祁钰也无法确定陈敬是忠是奸,反正陈鼎和阮简肯定是朱祁镇的人。 “奴婢遵旨。” 这时,头戴惟帽的女医袅袅而来,进殿行礼。 朱祁钰闻到了药香味:“平身。” “女医,朕服了你开的药后,身体舒服了一些,有力气了,胃口也大开,朕封你做太医院院判,如何?” “臣女心不在太医院。” 谈允贤婉拒:“陛下,臣女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朱祁钰很好奇惟帽下的那张脸。 “陛下将京中医生,全部圈禁在宫中,无所事事,而京中每时每刻都有人生老病死,急需医生,臣女斗胆,请陛下开恩,放医生回去。”谈允贤跪在地上。 “嗯?还没回去?昨天朕不就传旨让医生离宫了吗?舒良呢?”朱祁钰诧异。 “回皇爷,舒公公可能忙忘了。”冯孝回答。 朱祁钰叹了口气,他手下的人真是一个人拿十个人来用,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确实没法苛责。 “快把医生都放了,赏赐些东西,礼送出宫。”朱祁钰拍了拍脑袋,他也忙忘了。 “皇爷。”冯孝低声呼唤医生。 朱祁钰一愣:“去办啊。” 冯孝小心翼翼瞄了皇帝一眼,低声道:“皇爷,内帑没钱呀,如何赏赐呀?” 尴尬了! 朱祁钰一拍脑袋:“从宫中挑些物件,赏赐一些,大半夜的把人家掳来,给朕瞧病,总该给点赏赐。还有,去民间查查,若有被医生耽误而殒命的,都给些赏赐,朕出。” “奴婢遵旨。”冯孝苦笑,皇帝是大方了,没钱可怎么办啊。 “让谈女医见笑了。” 朱祁钰伸出手,由谈允贤请脉。 她微微蹙眉:“陛下是否动了肾气?” 朱祁钰老脸一红,摇头说没有,昨晚明明蠢蠢欲动的。 “近期陛下切莫动肾气,臣女开的是补肾固元的药,陛下当以保养为主。” “朕知道了。”朱祁钰闷声回应。 可最近蠢蠢欲动,可怎么忍啊。 他目光下移,看着谈允贤的身体,虽然穿着宽大袍子,却依然能看到玲珑身材,尤其她站起、蹲下,勾勒出窈窕的美感。 啧啧啧。 仿佛注意到炽热的光芒,谈允贤迅速站起来,低着头退后数步。 朱祁钰刚要说话,怀恩进来禀报说金忠回来了。 “女医先给朕备药吧,等朕得空了,再与你探讨医术。”朱祁钰目送她离开,若揭开惟帽,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就完美了。 “皇爷!”金忠满脸幽怨。 “怎么了?” “皇爷,那哪是商贾啊,简直是强盗!您猜猜,他们把皇庄压价到多少了?奴婢和他们扯皮了半天功夫,他们只提了一点点钱。奴婢又找了几个商贾,都不愿意接手皇庄!”金忠气坏了。 但朱祁钰却不生气,皇庄若能卖上价,才有鬼了呢,别忘了内帑被盗是谁干的!贼喊捉贼! “行了,消消气,诏商贾入宫,朕跟他们谈。”朱祁钰要不讲道理了。 “奴婢该死,这等小事都办不好。”金忠跪在地上。 “好了,术业有专攻,有了这次经验,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和商贾打交道了。” 朱祁钰心情却不错:“都诏来,你看着,朕是怎么和商贾打交道的。” “对了,陈循介绍的都是哪的商人啊?” “山西的。” 晋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