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弟子大会(一)-《千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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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中,却见沈溯微对林啸深行一礼,身姿秀而敛,随即影子一闪,便消失了。

    “啊?”

    “人呢,这都能忍住不庆祝?”

    沈溯微已踏回室内,又抽几页纸,对照书册,敛袖写画。

    趁着有所悟,将徐千屿的半页纸飞速写完,才松了口气,了却连日一桩心事。

    但隔水望去,昭月殿的灯,一直黑着。

    徐千屿在花青伞屋里蘸墨画符。

    一开始花青伞很是变态,要求她晚上直接睡在在这里,方便随时随地考她画符。为了睡眠质量,徐千屿自然不肯,拉锯结果是每月朔望,月圆之夜,她要留在这里画符。

    画至深夜,徐千屿睫毛颤抖,开始瞌睡,单手掀开葫芦瓶,磕提神的丹药。

    她忽然感觉凉风盖顶,腥味扑鼻,陡然清醒了大半,猛一抬头,恰好避开空中袭来的一只生长着尖锐指甲的爪子!

    灯烛噗噗熄灭,黑暗中似有看不见之物,以迅疾可怕的速度在廊柱间飘荡,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暧昧地飘荡开,擦耳而过时,忽然变成阴毒狠戾的嘶吼,仿佛巨蛇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徐千屿猛然向桌上一趴,笔墨翻倒,堪堪躲过,她想喊花青伞,但如此威压之下,竟张不开口,亦无法起身,便渗出一层冷汗。

    放在桌上的木剑荧然亮起,竖在空中,拱卫在她周围,试图保护她。

    慌乱间,徐千屿的指尖触到了湿漉漉的墨,桌上还有符纸。她刚刚学会画聚灵、止血这些辅助类符纸,攻击向符纸只是初背形态,还未有所悟,但也顾不得许多。

    她指尖蘸墨,向纸上一点。

    那女鬼已经突破了剑阵朝她后颈冲来,徐千屿知道自己魂魄不全,在鬼魂看来是上好灵体,不及画完,便反手拍出手上符纸。

    适才她多蘸了些墨,洇透了数张纸,故而虽然她除秽符只画了一半,但一次得到了好几张,横拍出去,也能阻那女鬼一时半刻。

    然而符纸抖落,她又阴笑着扑过来。

    徐千屿见符咒有用,冷眼又掷一批。

    法阵之外,花青伞隔着漩涡看着徐千屿的表现。她倒是聪明,知道一次催生多张符纸,但经验还是不足:

    她画得太慢,一次只来得及画一笔便慌乱扔了出去,不完整的符,自是没什么威慑力,只能阻止女鬼一刻;而完整的符咒勾连天地之气,需要时间。她现下急战,没有这个条件,若只依赖画符,待浪费完了所有的纸,便只能束手就擒。

    怎么学一样忘一样?她应该配合自己的剑一同作战的。

    花青伞咳嗽一阵,斗篷簌簌颤动,她将骨指竖立身前,正待出手,却是一惊。

    屋内金光大炽,光芒从徐千屿手中生出,金色古语咒符一个个蹦出,带光明刚正之气,照亮少女的发顶和满桌狼藉。

    诛魔神符!

    怪道徐千屿方才画得那么慢,且只画一笔便匆匆抛了,原来她早就在画诛魔神符的入定中,左手蘸墨,胡乱画两笔除秽符,只是抛出去拖延时间,以备这悍然一击。

    诛魔神符的金光将那女鬼照得毫发毕现,她的面色惨白如浮尸,黑漆漆的头发向后吹去,一张美艳的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

    旋即金光被一张巨大的符纸包裹吞没,屋里先是一黑,又被出云的月照得银亮。

    徐千屿看到花青伞出现在桌前,她身侧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孩,黑发白衣,瘦弱飘忽,正在幽幽哭泣,哭得令人心痛。

    二人似乎说了些什么,花青伞掐着她的脖子进了床铺,片刻之后,出来的便只有花青伞了。

    一切恢复如常,徐千屿迎上去问:“刚才,是你师姐出来了?”

    “这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花青伞盖好棺材板,躺在了床上。

    “她会跑出来,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徐千屿后怕地摸着后颈,”你知不知道我……”

    万一她方才睡着了,万一她又被上了身,花凉雨化出的厉鬼凶猛,她便有危险了。

    花青伞不耐烦道:“怎么,若是连这些点危机也应付不了,还学什么符。今日遇险,你不是也学会画诛魔神符了么?左右没有吃亏,嚷嚷什么。”

    徐千屿闻言,心火猛蹿,心道,花青伞果然偏袒她的师姐,化作了厉鬼都不忍苛责,难道她不是徒弟吗?

    徐千屿花青伞对她没有好言好语就算了,连她的性命都不关注,又何必答应要收她为徒?

    转念一想,心下寒凉,立刻质问道:“难道……你是因为我缺了魂魄,才收我为徒,你就是想让你的师姐借尸还魂。”

    花青伞万万没想到她这样揣度自己,整个骷髅都静默一瞬,但她从不吃亏,冷笑一声:“是啊,我就是这样想的。”她咳了半天才接上话,“你知道我是这般坏人,还不快滚,以后也别来了。”

    徐千屿听她咳嗽中气息不稳,蹙眉道:“你受伤了?”

    “别过来。”花青伞立刻喝止。

    徐千屿道:“我没想过来。”

    确实没有,她只是冲花青伞抛了一张聚灵符。徐千屿画的聚灵符延绵聚灵阵,顿时一束蓝色光柱倾洒在花青伞斗篷上,一种温暖充盈的感觉将她笼罩。

    花青伞侧过身,看见徐千屿在月色下的脸。她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眉尖微蹙,额上一点朱砂红艳艳,有些委屈。

    平日里花青伞最讨厌这般使小性的矫情样,但是在源源不断的灵气的抚慰下,周身温暖,竟也很难产生刻薄的情绪。

    “别这样的表情。”花青伞道,“女人不坚强,不如去死。”

    徐千屿还是冷着脸,撅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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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青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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