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入校学生守则研习36 丝线断裂的声音如同一柄利箭一般, 穿透了浓郁的黑雾。伴随着男人几乎不像人能够发出的惨叫声,所有盘旋在曲月与贾洪斌周围的影子猛然涨大。 曲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低弱的□□声。她咬紧了牙关, 手中的丝线齐齐收紧,不断地向着自己的方向拉扯着。丝线崩裂又接替着过往丝线的轨迹向上扬起, 一圈圈地、牢牢地拴住了贾洪斌的脖颈。 “呃啊啊……!” 他在惨叫。曲月感觉握住她脖颈的手正在松开,她趁此机会向后挣扎着退去。手中的丝线在指尖紧紧缠绕着, 那一段连接着套在贾洪斌脖颈上的线圈。伴随着数道银光闪过, 曲月狠狠地、用力地向后不停拖拽着。 他在惨叫。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聆听着同类濒死时为了求生而下意识发出的悲鸣声。她的手已经被汗水浸湿, 刚刚成年没有多久的年龄、感受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手下渐渐流失, 这种心情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感来。 他已经被梅如云杀了。或者说, 出于各种各样她甚至无法明确思考的方式,梅如云或许是在某种情况下摄取了他的灵魂,又或许一切仅仅是梅如云的回忆,是她一场想要自我救赎或是将自己永远地囚禁在同一天的轮回中的梦。曲月感觉自己刚刚被贾洪斌挣扎、失去理智时带着极度仇恨的力度掐住的脖颈尽管已经摆脱了束缚, 仍在不断地传来一阵阵地窒息感。 不管是怎样解释, 他……眼前的这个家伙, 已经不是人了。 他还在发出惨叫。在面临死亡时, 人类的悲鸣声原来是这种声音吗?或许是生物体内特有的某种共同的感官或是属性, 曲月此时感觉自己在“共情”。一层又一层冷汗浸润着她背后的衣物, 她甚至握不住手中唯一能够做出反抗的武器。 她拉不住了。或许是死亡的威胁已经摆在面前,贾洪斌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就算心中清楚眼前的人要么是鬼魂要么只是来自梅如云对过去的一份痛苦的碎片, 曲月听着那样的哀鸣, 也感觉自己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小。 影子不断地在他们两人决战的地面上空盘旋着。偶尔当她仰起头想要张开口深呼吸时, 仰望着已经被黑雾完全遮盖的屋顶, 曲月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些影子好像是比黑还要黑的存在。它们像一圈又一圈的漩涡围绕着他们不断盘旋, 仿佛不论她如何挣扎——亦或是说, 她愈是挣扎,愈会如同陷入沼泽般,被拉入漩涡的最深处。 但是……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 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从梅如云不断循环的这一天中逃出去。 想要逃出去,就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个……怪物! 愈发锋利的丝线划破了她的指尖,曲月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手中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因为痛苦而退缩。沃土的信徒、使者——那些从无数的阴影与缝隙中钻出的影子匍匐在他们身边。刚刚她为了摆脱掐住她脖子的贾洪斌,冒险在已经确认被沃土力量入侵的教室中大喊着“沃土”的名字,果然引得了影子向他们两人扑去,才勉强一转战局,达到了如今这个对她来说还算有利的局面。 但是…… 但是,如果没发维持下来的话…… ……要试吗? 要试着……付出san值降低的代价吗?在这种情况下? 仔细静下来心聆听的话,曲月依旧能够听到金属与金属在不远处碰撞时发出的清脆的撞击声。那是胡桃和梅如云,她能够如此专心致志地对付贾洪斌,多亏胡桃在帮助她牵制住了一心想要阻止他们的梅如云。 所以……只能靠她自己了。 已经下定了决心,曲月深吸了一口气。指尖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随着精神愈发沉入这个满是异常的空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野开始逐渐清晰。原本伸手不见五指、完全一片漆黑的视野开始变得逐渐有了些辨识度,她甚至能够看到浑身都铺着被扯断与源源不断上缠的丝线的贾洪斌在教室讲台的砖石上不断扭曲的样子。 那些影子也在他的身边。一个半高不高、身形瘦削的影子浑身都还滴着粘稠的黑泥,正缓缓地靠近贾洪斌头部的侧面……靠近他的耳朵。 它想要干什么? 还是…… ……在等什么? 隐隐约约的歌谣声从远处传来,如同一层一层叠加着的海浪般,像曲月和贾洪斌所在的讲台传递而来。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开始了。 第三次轮回,仅仅是听到这些影子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曲月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的,那只正对着贾洪斌耳朵的影子,此时此刻也随着所有的影子一同兴奋、狂热而虔诚地颂唱着。曲月的太阳穴处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剧痛,她眼前的视野不断地振动、扭曲、分解、重构,但被之前任务奖励物品,那瓶风油精补回来的san值让她仍旧勉强地保持着清醒。 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中站在影子中间,看着它们传播自己的“信仰”。她才意识到,原来在高精神状态值的世界中,这些影子在颂唱的过程中,实际上是静止不动的。 为什么静止不动?是为了保持专注于庄重吗? 还是说,因为是在模仿着其他影子,一起“静止不动”呢? 曲月并不知道。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在这个副本……在这个游戏中,精神状态到底是高好一点,还是低好一点;说到底,这个问题答案的判断标准取决于“到底是在哪一种情况下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是努力地、拼接全力地活下去,还是想方设法地得到一切的真相? ……她不知道。 曲月静静地注视着贾洪斌呆滞的面孔,松了松手中紧紧缠绕着、如今已经把自己的指尖绷出了丝丝鲜血的丝线。她已经不需要拼尽全力地牵制住贾洪斌了——很少有人能够在这些不知名的影子的集体攻击下保持清醒,她几乎每一次都有同伴的帮助,也清楚着大部分的真相尚且被它们逼得精神状态差点跌出阈值,更不要提眼前这个无人依仗、甚至连灵魂可能都并不完整的中年男人了。 “……祂赋予怨恨者权能……”曲月的声音响起,那一阵熟悉的剧痛感再度刺痛了她的太阳穴,她却已经熟视无睹,“祂赋予爱人者权能。” 「祂割裂时间与空间」 「天穹即是祂的缝隙」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归于我主,归于我主」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归于我主,归于我主」 …… 影子疯狂地在两人上空和周围盘旋着,曲月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东西在她身边擦过时所掠起的一片片凉意。她扬起了头,感觉到伴随着阵阵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她的双耳中涌起了一股热意。 耳朵……流血了吧。 就像一开始那样。 “我问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当初,是不是你散布了梅如云和她母亲的谣言?”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