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虽然老早就知道洛神浆便宜,你要是问为嘛便宜我还真不知道。”薄近侯喝了酒,防备之心倒是放下了几分。这酒的本事就是这样,再陌生的关系只要几杯酒下肚,那就熟的不能再熟。“我平时就跟着他们喝点那些个有钱人剩下的酒,也喝不出个好喝难喝,哪知道这酒好坏。”酒后易失言,哪怕酒量再好,酒劲拿着也就不自知的话多了起来。这才半个时辰不到,薄近侯便由最初的戒备到了眼下打开了话匣子。 这口舌上的功夫,三更是不得不佩服姐姐。 “这酒曲用的是关中的麦子,蒸酒用的是洛河水。关中尤其是洛河沿岸,气候适宜,麦子一年能熟两季,再配上些包芦发酵。酿酒则带着些关中人的豪气,大开大合,外力加热发酵,高温蒸制,因此这酒香虽轻柔,后劲可极大。倒是也节省了不少功夫,是以才这么廉价。” 姐姐娓娓道来,几句话便把这洛神浆的制作说出来,让薄近侯都以为这瞎姑娘是不是以前就是酿酒的。 “我就是一个粗人,不懂也不晓得这些弯弯绕。”薄近侯又将三更刚刚给他倒满的酒仰头一饮而尽,长呵出一口酒气,低头时眼角噙泪,紧接又自顾自的拿过酒壶倒满,又是“咕嘟”灌入喉咙,似是要把那泪也灌回去一般。“什么喝酒喝茶,在我们这种人看来,就得这么喝,解渴,解馋。”话说完,又是一碗下肚。 连喝三碗,再加上刚刚三碗,薄近侯脸上已漏出醉意,倒是那双眼睛衬着灯光越发亮了。 “小兄弟也说人活在世痛快二字,可怎得又这么小家子气了?”姐姐够着酒壶,循着刚才薄近侯放碗的声音摸索着又给他满上,又道,“喝酒也要痛快着来,若是借酒消愁,那可真就愁上加愁、酒劲上头了。” 薄近侯被姐姐这句话勾起了心事,一时沉默不语,姐姐却想着怎么再套出他的话。 “这人活一世,烦心事十有八九,过去就过去了,像你今晚这样,就算是去找了韩有鱼,结果又是如何?看淡一些,像刚才那道茶,三泡过后茶味就没了,颜色也淡了。也像咱们喝的这壶洛神浆,后劲再大,睡一觉醒了也就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想来与那韩有鱼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今晚去找他又落了个什么?无非就是讨了顿打,自己吃亏罢了。”似乎是说的多了拿酒当水解渴般,姐姐端着盖碗便抿了口酒,又道:“多大的仇怨,非得这个样子?” “你知道个屁!”薄近侯一拍桌子声如炸雷,咬牙切齿的模样把旁边自顾饮酒的三更吓了一跳。 这要是放在平时,姐姐要是被人如此对待三更肯定坐不住,可当下却如没事人般,只是在桌子底下伸脚碰了碰姐姐,也不知是提醒她什么。 “难不成还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姐姐又适时的添了把火。 薄近侯右拳握的咯吱响,似是咬碎钢牙般,声音如同由喉咙里挤出一样,恨恨道:“势如杀父!” 火候到了。 姐姐不着声色,也未在言语,她知道薄近侯会把事情说出来。 薄近侯仰头灌进那碗酒,低头时眼泪就下来了,只是强忍着哽咽,道:“他杀了我姨娘。” 自顾自的又倒满一碗,薄近侯红着双眼,将事情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薄近侯今年十八,祖籍南疆,当年在老家也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祖上三代俱都经商,家底也是厚实。怎奈到他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在他五岁那年,父亲拿着最后东拼西凑来的家底与人合伙做生意,却不成想被人连本带利骗了个底朝天,连着还外欠了几百两,到最后变卖家产都未还清。 债主频频上门催债,薄近侯父亲急的中了风,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一家子怎么能还清那么多债务,债主也是狠心,将其一家老小告上官府。依大周律法,若是无力偿还债务,依据债务多少量刑。奈何薄家外债过多,一家老小只得充做奴籍,拿着卖身钱才还清了债务。 当初薄近侯父亲死了以后,就只剩下薄近侯及他娘亲、父亲妾室三人,娘亲后来与人为奴心里难受,再加上没日没夜做工干活,整个就是天差地别的生活,也是胸中一口浊气没上来丢了性命,留下薄近侯与他姨娘白氏相依为命。 那姨娘将薄近侯视如己出,就等着孩子长大了出人头地,也给薄家赚回当年荣耀,光宗耀祖。如此辗转数年,白氏为人处世倒也圆滑过人,又不知怎得攀上了江南道上有名财阀宋家的关系,倚仗着几分姿色,竟也混出了个名堂,当上了历下城偎红楼掌柜,说白了就是老鸨。 别人当老鸨都是从最底层混起,不知道陪了多少个客受了多少罪才混成个当家的。那姨娘就是跟着宋家在历下城的主事人,心甘情愿的做了几年姘头,便混上了这么个位置。哪曾想,即便傍着宋家那棵大树,也惹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韩有鱼想跟那姨娘来个霸王硬上弓,那姨娘虽说是残花败柳但也是个刚烈女子,以死相逼也是不从,却不料被韩有鱼从二楼扔下活活摔死。 薄近侯去宋家告状,本来宋家在历下城的主事人还想着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公子哥敢在宋家这个活太岁头上动土,可听到武当的名头就打起了退堂鼓。草草处理完那姨娘的后事,找了个借口先是拖着薄近侯,又权衡思虑再三,想着“下女无情戏子无义”,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算是宋家也不会跟韩家闹翻脸。再加上头日里韩家都已登门赔罪,留的那些个稀奇玩意儿也让这宋家主事人打消了替那姨娘出头的打算。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