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狂风抵岸涛,白浪釜中卷沸潮。此乃是生丝变为熟丝不可或缺的过程,看起来不起眼,却也和后续每个步骤都密不可分。 横纬竖经,这一匹罗要几十米,幅宽却远比不得长度,因而才要摸出好的丝做经线,差些的便拿来做纬线,属实也是因着对丝韧性、均匀程度的需求上有所差别。 小娘子家聪明的紧,同师父学了不久便能帮上大忙,方才将这丝运回铺子里头,就已经按质量好坏分好了经线、纬线,如今只将待那分好的蚕丝放到沸水当中,叫蚕丝脱了胶去。 “时辰差不多了。”李大娘子收拾着一边剩下来的草木灰,也没忘了计算着时间,“取出来放到清水缸里,把这些纬线放进去煮罢。” 用那极长的竹夹子把蚕丝从沸水中夹出来,放到一旁的清水缸里继续浸泡,安六姐儿抬头望向师父,“师父,如今快要入夏,应当六七个时辰便差不多了罢?” 看得出徒儿有些急于求成,可这蚕丝若不在一开始好生准备,往后粘在一处成为结节,便不只是耽误功夫,更是把那蚕丝白白浪费。 “还未入夏,这蚕丝多浸泡几天也好,三日过后再说罢,莫要在这短短几天里头着急。”既然已经打算重新来过,便要一步一行,没必要图这三两日的省事。 “师父说的是。”将煮好的丝全数淹没在清水缸里,安六姐儿帮师父锤了锤腰,又道,“他们现在那些技术对于师父想来是不难,若想要叫人来买,还应当要细致才是。” 听着徒儿的话,李大娘子点点头——要不说这徒儿叫她满意的紧,之前自家兴旺之时也不是没有收过学徒,却皆是因为她的手艺好得利,从不思考这罗同临安城之间的千丝万缕。 这几日自家师父总爱愣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安六姐儿只将一旁分好的纬线捡了起来:“师父?” 等到自家师父回过头来应了声,六姐儿这才问道:“这纬线现在放进去么?” 清风乱逗卷烟云,腾起三千古氤氲。扶光顺着窗棱攀进屋子里来,带着那故友一道,托着水雾染出一片神秘,似是要将自黄帝为始的这段画卷绣出属于大宋的新篇章。 “小心些手,免得伤了去。且莫急。”为师为父,六姐儿便同自己孩子没有什么两样,做师父的处处小心,句句提醒,生怕自家徒儿伤到。 只可惜做师父的光顾着徒儿,却没注意自己脚下,所幸在险些被绊倒之前,叫徒儿给稳稳扶住,否则恐怕是要跌进沸水里头去。 “师父,小心!”安六姐儿有时候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稳重些的了,师父都已经是有孩儿的年纪,倒比自己还毛躁几分。 对着自家徒儿笑了笑,做师父的属实是不好意思的紧。安六姐儿见此,忙道:“师父无事便好,是徒儿不想着将东西收拾好,便匆匆忙忙急着煮丝,这些东西也合该好好清理一下才是。” “是师父自己不小心,这东西放着师父来收拾便是。你且去把之前那些丝整理一番,将籰子和翻丝车腾出来,眼见着不日便要用。” 这边煮丝尚且需要一刻的功夫,师徒二人趁着这机会开始收拾起来,临街的铺面无人看管,倒是引得来往百姓好一阵议论。 “当年李大娘子这罗可是远近闻名的质优价廉,如今……” “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