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纡管在木盆中,诸位小娘子家取了便开始罢,也不拘于这一时半刻的先后。”主理这竞巧儿一事的娘子早就预料到接下来要出现的喧闹,将话说在了前面。 如今朝廷多是靠着海上丝绸之路贩卖瓷、茶、丝织品收上来的税钱充实国库,富商大贾更是一改往昔的地位低下,甚至能被人称上一句员外。 因而,这能靠着手艺和经商得钱的小娘子家们地位也随之抬高许多。为了生活幸福自由,众娘子自是将这竞巧儿看得无比重要,生怕落于人后。 “哎呦,看着些路!”李大娘子没能将贾小娘的德行扳正,倒是没想到后者教出来的徒弟竟是能与其有七分相像,连言语都如出一辙。 若是五姐儿在,恐怕要直言不讳一句‘臭味相投’,安六姐儿如是想着,却没有同这挡路人计较的意思,只微微侧身,给这螃蟹般走路的人腾出一条道来。 “这是何必……到底是几年的师徒之情。” “虽不敢说李大娘子没有对不住这贾小娘,就凭后者这般咄咄逼人,还对故人落井下石,便不是什么好人。” 六姐儿能听见几位娘子的议论,贾小娘自然也能,抬头剜了众人一眼。 议论声是息了,诸位心里头却只当是贾小娘心虚,更加瞧不起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可当事的二人都没开口说什么,作为外人,就算是心中愤愤,想要打抱不平,也没有什么何时的立场。议论归议论,不掺和才是最明智正确的选择。 岁月如梭催行路,经纬乾坤织慌忙。非是三春增年老,人生几多乱彷徨。随着这横罗织机个个机构的紧密合作,纬线穿梭其间。 “衣食住行,这横罗便是衣服,人离不开衣服,人生便也和这织罗一般道理!”安家宁终是没有忍住开口评论起来,眼见着是有一堆大道理要对着自家女儿好一番输出。 “岁月如梭可不只是说这流逝之快。”想起自家老婆的三令五申,安家宁下意识探向裤兜的手悻悻的收了回来,“爸和你聊完,爸去阳台抽,你就算不告我状,你妈也闻得出来……” “她那个鼻子啊,比那啥都灵!” 听着自家父亲的话,安霁抿了抿嘴,努力没让自己笑出来,这才把书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反扣过来,也将自己夹在书里当书签已经有些酸的大拇指释放出来。 “你看这书前边写的故事,这织罗不得着急,着急反而要适得其反,和生活中不亦是相仿?”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安家宁倒是能衔接的颇为顺畅,也不愧是做戏剧的,脑子里多是些灵活的点子。 “生活中就和这穿梭一样,要稳稳的快,而不是忙乱敷衍中自以为的省时,要不然毁的就不只是手边在做的事。” “所以,姑娘儿,咱们做喜欢的事也不用急功近利,一步步,踏踏实实的,不怕错,就怕乱!” 安霁知道自家父亲是借着这机会劝慰开解自己,只笑着轰人。 “爸不抽了,省的你妈回来抽我!” 何晏清就算是管得再多,也是为了安家宁的身体好,后者这话确实是有些夸张了,以至于做女儿的撇撇嘴,拿起书来不搭理安家宁了。 “嘭!” 第四次了,沉下心熟练的打好结,六姐儿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面上无事,六姐儿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平静,知道自己紧张,自是容易出错,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那就不得不往别的东西身上怀疑——刚刚将这丝线拿到手里便觉得有些胶质留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