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父与子-《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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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思索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接着问道:“尔所言的马牌如何发放?以何为标准?若是商户私贩马匹,又当如何控制,嗯?”

    老爷子这三个问题一出,萧畏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动,暗自对老爷子政务上的能力咂舌不已——这三个问题表面上看起来很平常,可却恰恰是马政『操』控的关键点所在,萧畏可以肯定老爷子事先并不清楚自个儿的全盘打算,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直指要害,这等本事可不简单,至少不是一个武人所能具备的能耐,而是为政多年的宰辅方能如此,这与老爷子一向示人的武夫形象实是大相庭径了些。

    “回父王的话,孩儿对此已有所考虑,马牌之发放并非随意,孩儿决议请奏陛下,撤裁遍及全国之牧监,仅保留关陇、汉中、河南三处之地的州牧监,并广募兽医以充实之,以为辅助马商豢马之用,另,孩儿已与燕西达成协议,每年当可贩回良马千匹,此数已足可为种马之用,马商可从孩儿处购马以养之,如此一来,马商当后忧矣,相应地,也就要求马商必须有相当的实力能大规模地豢养马匹,欲领马牌者,必先交五万两银子为押金,而后方能得竞马牌之资格,各方竞价,共发马牌六块,以此为限,共设六大马场,分布于上述三处所在,牧监不单负有辅助马商豢马之责,同时亦有监督之权力,在马政署行文开放马匹贩卖之前,所有马匹一律由官府定价统购,价格当以如今之现价计数,逐年递减,至马匹渐多后,方可放开马市,在此之前,一旦发现马商私贩马匹,第一次发现,五万两银子押金全数罚没,第二次发现则取消其马牌,重压之下,当可杜绝于未然。”萧畏虽震惊于老爷子的政务能力,可却不敢稍有迟疑,紧赶着将自个儿的全盘考虑详详细细地全都道了出来。

    “嗯。”项王萧睿原本就知晓自己这个幼子聪慧过人,只不过一向一来的行为却是荒唐了些,本还担心萧畏法应对朝政之重,此番叫其前来,不凡提点一下之用心,可却没想到萧畏竟然能说得出如此这般的大道理来,虽说此策有些子离经叛道,至少是不太符合儒家之主流思想,然则真若是这般行了去,却是有可能清除马政之弊端,心中自是颇为嘉许之,当然了,萧畏在此等敏感时节上此本章的时机也抓得很准,实是需老爷子再多作提点了的,眼瞅着幼子已成长了起来,萧睿心中自是欣慰非常,尽管面上淡淡地看不出表情,可其眼中的神光却已流『露』出了欣赏之意,这便点了下头,吭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萧畏的见解,也没再追问策子的事情,而是沉『吟』了一下道:“尔既欲革新马政,其中碍难颇多,可有堪用之人手否?”

    萧畏最擅长的便是观颜察『色』,此时一听老爷子如此说法,便已知晓自己该是过了关了,心情不由地便是一松,紧赶着出言回答道:“回父王的话,孩儿已有初步之考虑,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若是骤然彻换所有官吏,有官吏,恐惹非议,当徐徐图之为上,孩儿打算先在原有架构上略作调整,调一部分新鲜血『液』以为用,其中户部度支郎中叶不语已应允调任左飞龙使,孩儿见此人精明果敢,似可用之,另有数人乃是孩儿从燕西请回的养马高手,亦可派些用场。”

    “叶不语?”萧睿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呢喃了一声,可也没多说些甚子,略一沉『吟』之后道:“工部侍郎周克鑫,刑部侍郎卢成业皆有大才,尔若是有心,不妨多加联络一番,或许能有收获。”

    嗯?老爷子这是啥意思来着,给咱起人来了,莫非此二人皆是老爷子一脉的么?萧畏还真没想到老爷子会帮着人手,心中猛地一跳,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些甚子,可又不敢确定,一时间愣愣地没有吭气儿。

    “尔须多虑,此二人皆正人也,用之妨,若是不想用,就当为父不曾说起过好了,唯尔自决之。”萧睿见萧畏半天开口,这便一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声。[

    得,您老如此慎重地了人出来,咱要是没个说辞,那不是找抽还是咋地?萧畏心里头叨咕了一番,可哪敢在自家老子面前有所表『露』,紧赶着回答道:“是,孩儿知道了,这几日当与二位大人先行会会面,商量一二。”

    萧畏实是不敢将话说死,倒不是瞧不上此二人,实际上萧畏对朝中那些中级官员们基本上是两眼一『摸』黑,压根儿就没认得几人,至于这两位么,萧畏同样没有半点的印象,自是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然则萧畏心里头对于自家老子却存着莫名的忌惮之心,在没有『摸』清老爷子的底牌之前,萧畏实不想接纳老爷子的人手,宁可自己慢慢去挖掘些人才,否则将来所有事情都瞒不过自家老子的话,天晓得会发生何等之变故,在天家中,父子不一条心的事情还是海了去了的,小心谨慎些总是没大错的。

    “尔尽可自便好了。”见萧畏话虽说得诚恳比,可却显然是托之辞,萧睿面『色』微微一沉,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声,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是,孩儿遵命。”萧畏见自家老子没有用下命令的口吻来说此事,暗自松了口气,紧赶着躬身应了诺。

    “为父听说尔打算将世子之位让予忌,可有此事?”萧睿没有再纠缠马政的事情,而是极为突兀地问起了这么个萧畏都已经有些子淡忘了的事情。

    “这……”萧畏实是没想到自己私底下与二哥的交易竟然会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登时便傻了眼,嘶嘶艾艾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嗯?”一见到萧畏语塞如此,萧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冷地哼了一声,书房里的气温顿时像似陡然间下降了十来度一般,生生令萧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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