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走到小哥身旁的时候,正好起风,他的鬓发和额发都在空中翻飞,露出深黑的双眼,身后是莽莽的大山,风吹过一浪又一浪的簌响,丘壑如同刻痕深深的烙印在山体上。 而小哥的眼眸,和夜晚黑色的山岭一般,在绝对的寂静中,不见零星的光亮。 他听见我来的脚步声,转头望向我,目光落在我没有系紧的衣领上,轻声道:“小心着凉。”我低头一看,伸出一只手束好领口,递给他还温热的水壶:“喝水吗?” 夜晚的风吹到脸上,已经有几分刺骨的凉意,小哥仰头喝两口温水,没有再递回给我,放在石头上,往旁边一移,给我空出能够坐下的位置,回头继续望着绵延的山丘。 过去和小哥共处的时光,通常都是在沉默中度过,他话少,我有时不会特意去寻话题,沉稳的呼吸,是我能听到最多的声音。 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让安静发酵下去,因为我可以感觉的出来,他并不开心。 我知道他还是会在意的,只不过从不表现出来,他总是以淡然的姿态,面对深黑的夜。 “我小时候,在小孩子最贪玩的一段时间里,几乎好几周都没有走出过家门。” 我静静地出声,呼出的白气在凉风中被吹远,嘴角勾起弯弯的笑意,如同在闲话:“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我爸,从我记事以后,他身体就一直不好,总在医院治病,白色的墙、不好闻的消毒药水,是我长久以来唯一记住的东西,我见过我爸的药盒,五颜六色的药片,什么都有,最初我以为是糖豆,还差点误食过,特别傻气。” 声线逐渐放轻,我仰起头,看到漫天的繁星闪烁,和我幼时在鼓浪屿看见的夜空,似乎没什么区别,我记得岛上不通汽车,走道是狭窄的,长长的小巷子通向不知名的另一条小巷,对于不认识路的小孩子而言,可以称之为灾难。入夜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窗外安静的只能听见虫鸣声,如果住的离海域近,还能听到海浪冲刷着礁石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才发现曾经熟悉到梦中都无法忘却的小岛,已然是一片模糊的景象。 黑暗中,我可以感受到小哥在凝视着我,却没有转头,肩膀被人无声无息地揽住,我枕上他半弯的手臂,脸颊暖暖的,睫毛剐蹭着他的衣服,嗅到的丝丝凉气都被热源取代,我轻轻道:“我爸常年生病,他没办法去离家太远的地方,踏青旅游更是奢侈,我妈却不在乎,会经常在周末的时候领着我们去公园,或是上郊外的山区,照好看的相片,回家拿给我爸看,我觉得我妈对他太残忍,或许是小孩莫名其妙的同理心,还有看动画片看来的崇高感——我记得以前有不少寓教于乐的动画和故事,都是什么母慈子孝的内容,可能和小男孩幻想当奥特曼救世差不多,总之在我还分不清善恶是非的年纪,我其实什么都不明白,脑子不清不楚的,我只是本能的认为,我要陪着我爸,当体贴的女儿,不出去乱跑,但是小孩子,在家怎么会坐得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