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送走我跟小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木乐乐当场去世,炸裂道:“三?最差的一代机护甲都有四!你们在想什么,不用拿命来换速度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即使是之前以高敏著称的焦明,灵活度近乎接近正常人,护甲也从没有低于五过。 四代巨兽打这点护甲只用两巴掌。 对,无需花里胡哨的喷毒液、啃咬或是冲撞,只要平平无奇的两巴掌就能抡飞。 再多都是侮辱它们的能力。 感到荒谬的同时,木乐乐头开始痛起来,她用上吴邪的同款叉腰大法,认真挤压着五官,调节出一张最正经的脸。 张海客好似也有话要告诉她,他端详着她,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却几度退却。 她没管张海客的欲言又止,一心想跟他掰扯几句,可硕大的机甲杵在身边闪闪发光,塞回去重造是不可能的,她就处在一种明知要讲废话,但又不得不讲的纠结当中。 空气弥散的微妙,中央空调的气流吹过,能闻到机油夹杂着微微的金属锈味,轻风一般,穿梭在仓室与仓室之间。 正当两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张起灵忽而上前半步。 或许是巧合,他正好斜斜地隔在他们俩中间,淡漠的眼眸落向张海客,却有着鹰一般的敏锐,径直望过来,看得张海客脖颈一缩。 张起灵的容色如雪过无痕,淡淡道:“速度和火力都是看得见却无法查证的东西,但防御可以验证,防御不足,会被巨兽背后的主人察觉,看似强大的五代机只是在虚张声势。” 话音凝在半空,庞大的五代机矗立于仓室,肢干和关节映出头顶圆白的强光灯。 肉眼可以看见光成线般照下去,仿若积蓄已久的春雨,凝固于洒落在地面的一刻,死寂就在沐浴着盛光的空间里被催发到极限。 像沙漏卡在关口,张海客动动喉结,只觉张起灵的威压正隐隐迫近自己,让他呼吸都不自觉的收敛两拍,往后微退。 可是,他在心虚什么? “是这样没错,黑瞎子应该告诉过你们,短时间内我们研制不出比四代机更好的机甲,要挑起他们的好奇,只能剑走偏锋。” 话毕,木乐乐的心陡然一沉。 八年的虎视眈眈,数十次来自太平洋深处的攻坚战,技术部的“剑走偏锋”无疑是在坐实,巨兽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 张起灵太有存在感的气场显然让张海客感到无所适从,兼之他目光实在称不上和善。 他忍住胸闷的气息,别开脸望着天花板,口风对向乐乐道:“题外话留到下次,我等会还有事,你想好名字没?” 他话出口就如同冻在冰面的水流,静止地听不到一点回音,而后在长久的沉默里渐渐风化,只留一缕无声的风痕,来回飘荡。 良久,木乐乐仰起僵硬的脖子,听到骨头咯嗒一声,她转头瞧张起灵:“你有建议吗?” 并没有得到有效答案。 于是木乐乐独自拿起笔,郑重其事地在纸上写出繁琐的两字,最后一笔点在字体的上方,圆管晕出一滴墨渍:“麒麟,如何?” “麒麟?起灵?” 张海客露出戏谑的笑。 “关你什么事。” 木乐乐振振有词道:“麒麟是五大神兽之一,驱邪送祟,自古就有‘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的俗语,况且前有焦明,后为什么不能有麒麟,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回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我哪里敢对你有意见,麒麟挺好,寓意也吉祥,图案喷在机甲上肯定好看,晚点我就报上去。” 张海客也不敢真调侃的木乐乐急眼,随口两句带过,见好就收。 顾及张起灵在场,两人又闲话片刻,见没有其他的要事,木乐乐起身告辞。 张海客好言好语送走他们两人,正要离开,看见散落一桌子的文件,只得返回去收拾。 临出门前,木乐乐在念叨今天有什么没完成的锻炼,张起灵回头漠然一瞥,眼风就正巧刮过张海客的脸,落向高大的钛合金机甲。 眼瞳幽深,只极短的一秒就收回视线,却瞥得张海客汗毛耸立,如堕冰窖。 像哈士奇在狼面前一般。 他总觉得张起灵对他有种特殊的血脉压制。 傍晚他们都没有去食堂用餐,解雨臣拿上两瓶好酒,吴邪贡献出房间,木乐乐装点上花生瓜子地干果盘,其余人或出人或出力,一场简单的庆功酒在夜晚飘出芬芳。 霍秀秀一向是他们之中下班最晚的,他们就边等霍秀秀,边聚集在吴邪房里侃大山。 胖子跟吴邪体验完四代机甲后满脸都洋溢着亢奋,什么三代机弊端消除的多么多么好,武器加强的多么多么棒,升级后的操作系统都丝滑如德芙,触控屏也高端大气上档次。 进行过通感,他俩矛盾消失的速度立竿见影,胖子连带看木乐乐都觉着亲热不少,对她一口一句大妹子的,直掏心窝。 从北美风尘仆仆的回来,黑瞎子容光焕发的如旧,解雨臣的面上却颇有疲累之色,眼睛也不似以往的从容,偶尔会失神几秒。 他们只当解雨臣是路上劳累,木乐乐就劝他要不要回去休息,喝酒不急在一时。 解雨臣往日其实是不怎么喝酒的,也不大吸烟,每场庆功酒他都以茶代酒走走过场。 今天他却敛正神色,对木乐乐摆摆手,疲倦稍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跟张起灵吹嘘完焦明的雄风,见他总是淡淡的,无论对什么都不热络,胖子就感觉没兴头,转头看见木乐乐正无聊地剥着花生,马上就凑过去,挤开她身旁的张起灵。 “停,我知道焦明的威猛,你不用跟我重复,聊点别的。” 木乐乐搓着红色的花生皮,数一数已经剥好六颗,转而放进张起灵手里。 香港和沿边广东地区凡事图吉利,他们最是讲究数字上的彩头,什么六六大顺,八八是发,有的香港人一听酒店只剩四楼,住都不住,立马调头走人,因此聪明点的酒店四楼就不会标出四楼,只用12356一路顺过去。 木乐乐来自福建,虽然小时候家里也有拜神祭祖的活动,但对数字没多大的执念。 所谓入乡随俗,她在香港多年,难得放假时去城市走一走,耳朵听的是粤语,早上喝的是早茶,打开电视也会看看循环播放的古惑仔,口音趋近粤音。 好像只需生活的够久,再大差异也能适应。 活络又不过分热闹的氛围流转在房间,吴邪悠然泡着茶,张起灵在闭目养神,胖则子唠唠叨叨跟木乐乐讲述自己在内蒙的故事。 沸水烧的咕噜咕噜往上蒸,热气熏烤着吴邪的脸颊,在他准备起身添水的时候,一道尖锐的警铃声刺破水雾,立时响彻整座基地。 “缺口出现活动,扩张指数为四级。” “缺口出现活动,扩张指数为四级。” “缺口出现活动,扩张指数为四级。” 咬着梨子的木乐乐一脸蒙圈,牙口停在梨子上,吴邪和解雨臣也面面相觑。 离科学部预测的下次攻击明明还有半个月,下午她才去看过组装完成的五代机,她甚至还没跟张起灵进行过通感。 玄武系统的准确度毋庸置疑,木乐乐咬掉梨子,吴邪撂下茶杯,几人抓上外套开门就往指挥室的方向走,半句都不多话。 “我操,你们要去哪?” 胖子第一次经历巨兽袭击,明显没反应过来,吴邪大步流星走出去几十米,他才远远跑在吴邪身后,嚷道:“你他妈等等老子。” 平时巍然不动的基地在此时似乎被激活一般,人潮如方才壶中沸腾的水,急促又有条不紊地向四方流动起来。 警示铃伴随着广播一遍遍的响在基地上方,还能听见机械女音传来的电流滋滋声。 张起灵紧跟着木乐乐,步子没落下多少,指示灯闪出警戒的红光,照出通红的墙体。 木乐乐边走边打出一通电话,刚应两声,不知听到另头的什么言论,下一步就没踏在地上,而是僵硬地悬在半空,悬停半晌。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 她像是不可置信,停顿一会,又问道:“你是拿总湾区的命脉在赌,我无法保证我们会赢。” 红色在她眉梢侵染出红白相间的光斑,隐隐浮动,有一点红斑仿佛朱砂痣般点在眉心,映衬出她愈发焦急的眉眼。 她在犹豫,而越来越紧迫的警戒声像一条无形绳索,正逐渐勒紧她脖子上残存不多的空隙,她不停地点着手机外壳,轻咬嘴唇。 “请注意,缺口波动显示为两束。” “请注意,缺口波动显示为两束。” “请注意,缺口波动显示为两束。” 木乐乐遽然变色,抬头望向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吴邪他们,转头又望着张起灵。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是,笃定。 木乐乐想起某次聚会,黑瞎子说的玩笑话。 他说人有时是没有选择的,命运在划出分岔的时候,顺手把人划进去,谁往哪边走,谁要在中途退出,实际都是一早注定的结局。 想到此处,木乐乐心底微叹,却不再游移地向手机道:“好,我们马上就到。” 她挂断电话,抓着手机想了两秒,抬眸朝张起灵勉强一笑:“我们可能要挑战人类极限了,唯一一对没经过神经搭桥测试的驾驶员,驾驶的还是第一部五代机甲。” 她深呼吸一口气:“通感不难,你不要紧张,信我,不会有问题。” “好。”张起灵缓声道:“我相信你。” 为五代机预备的港口还没建完,好在不影响临时使用,他们赶到驾驶前舱,看见高高的脚手架横七竖八架在墙周,照明和警示用灯互相辉映,照出一大片奇异绚烂的色彩。 巨门之后是令人无法忽略的海浪咆哮声,吊车和悬梯就位,张海客早已在前舱等待,见他们过来,示意他们先穿戴电路服。 套上作战衣展开身躯,电路服由操作室的人员两两进行组装。 胸前链接后背,衔接口处有两排相对的螺钉,腿甲和臂甲在同一时刻装好,电螺刀旋定,臂甲左侧刻着logo上面的衔星雄鹰,展翅欲飞。 木乐乐轻车熟路,一举一动照顾着动作生疏的张起灵,张海客翻着一叠注意事项,脑子也在一时的混乱中糊成一团。 他只能尽力挑几条要紧的嘱咐他们:“麒麟的神经负荷非常重,大概比三代机还要多二分之一,你们又是首次通感,一定要专心,乐乐你熟悉的,但是另一位朋友,你通感时大脑要空无一物,不是我吓唬你们,要是你们之中有人在过程中追小兔,两人都会陷入极度的精神紊乱直至一方死亡,要比一般的状况更严重。” “还有,麒麟的防御不如其他机甲,但在几处要害部位有特别加固,比如核心反应堆、驾驶舱、头颈连合处——你们操作时会知道的。”张海客顿一顿:“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们可以故意让巨兽攻击麒麟被加固过的部分,产生的效果会更加逼真,让他们觉得我们的五代机攻防一体,迅猛无敌。” “你好啰嗦。” 木乐乐不胜其烦地让他赶紧讲完,张海客翻一翻手里的资料,工作人员从密封箱里取出脊髓夹,安装进他们电路服后的凹槽。 随处可见的显示屏上面是各种各样的数据,木乐乐看到属于自己和张起灵的数值平稳无波,心内稍安。 从一旁工作人员手上拿过头盔,面部的玻璃夹层被一层黄白液体覆盖。 拿着头盔,木乐乐与张起灵对视一眼,隔着人群,都从对方眼底读出坚定的意味,略一颔首,他们转正脑袋套上头盔。 里面乳黄色的继电凝胶在头盔落定后飞速下降,失去遮挡,可视窗露出两人本来的面目,后背的脊髓夹锁定电路服,耳侧的检测器旋转起来,提示灯亮起。 “数据导入头盔。” 继电凝胶降至底端,脑后的电流管连入借口,旁边竖起的显示屏顿时闪出绿光。 “数据传输凝胶灌入电路服。” 前舱机门开启,两人走入全然陌生的驾驶舱,前面是基地现如今最大的港口,盛载着几百万人的香港就在身后,一墙之隔。 “两位驾驶员就位。” 来不及感受不同机甲带来的细微差别,木乐乐目不斜视,率先踏到驾驶位上。 舱门关闭,驾驶舱运转声大作,脚部、背部、双手纷纷在机纽的摩擦声中锁紧,悬吊背带接入背脊处的插口,传感器悬浮上手。 她负责的是右脑,张起灵是左脑。 目前为止一切稳妥,张起灵游刃有余,只在专业的环节会迟钝一点,其余毫无难度。 木乐乐心有安慰,时不时与他交换余光。 待两人都固定完毕,木乐乐点击正中央的控制屏,接通和总控室的通话。 张海客的脸占据一整块屏幕,神色严肃,拨动着操控台的按钮,霍秀秀站在最近的位置,看不见脸,只见到她常穿的黑色衣角。 机械锁拧转的声音陆陆续续响起,吊桥从驾驶室的舱门移开,锁芯咔嚓一转。 “操作舱口已锁定。” “等会有几秒的自由落体,因为我们的驾驶舱在头部,得有脑袋接上身体的程序。” 木乐乐轻声叮咛,张起灵“嗯”一声,听得外面稳固驾驶舱的钢筋架骤然一松,从屏幕到电缆都剧烈的晃动一下,泛着金属微光的驾驶舱就在滑轮辅助下极速下坠。 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前,滑轮往外扩开,大幅度减缓驾驶舱下落的速度,最终缓缓嵌入机甲的脖颈,驾驶室由此安固下来。 “挂载确认。” “激活驾驶员间连结协议。” “激活中——” 核心启动时的电光大盛,涡轮飞转,巨大的港口大门开启,月色清辉,脚下的海水却澎湃如猛兽,不断的冲刷着港口地基。 木乐乐想起什么,趁着间隙张嘴问道:“听你们刚刚的称呼,是决定采纳我取的名字了?” “要不改掉?黑瞎子提议叫皮皮虾号来着。” 在回答她完后,张海客又转头着手焦明和青龙的投放事宜,半晌才转回来。 “大可不必,放过我跟小哥。” 载具载着机甲向大海进发,有人举着灯柱在地面指引,黑金色的大门如有千钧,展开时破开沉沉夜色,泄出几点星辉。 驾驶舱并不如何摇晃,四周都是各类器械在转动,五颜六色的机械光融合在一块,如彩色糖纸在阳光下折射的光斑。 张起灵在完全不同于地面的环境适应的十分良好,初期的不适几乎等同于没有。 “两位请预备,十五秒后开始神经对接。” 张海客公式化的语气跟机械声差不多,不含一丝涟漪:“十四、十三、十二——” “执行驾驶员间连结协议序列。” “小哥,强烈的脑脉冲会触发随机事件,或许会是一段一段的场景,或许是几块浮过去的碎片,不管当时你脑中飘过什么,不要让注意力停留,通感正是通过捕捉我们的脑脉冲实行同步,我们双方都要维持绝对的空白。” 头盔遮住木乐乐的大半脸蛋,头发都被一丝不苟的盘到脑后,没有杂物,显得她双眼愈加的纯粹明澈,犹如水映墨玉,波光潋滟出的晶莹剔透,尽数都泛进他眼底。 张起灵认真地点点头。 “七、六、五——” “小哥,在通感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她话音见缝插针地挤入计数声里。 张起灵露出愿闻其详地神色,张海客的倒数却节节逼近,木乐乐似乎也有两分踌躇,迟迟没有开口,眉毛纠缠成两条小蛇。 在她的迟疑不定下,倒数赫然来到前三声。 木乐乐咬咬牙,她知道其他话都得容后再议,现在他们有更需要专注的事。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有点讨厌自己的拖泥带水。 “三、二、一。” “神经对接启动。” 千丝万缕的浮絮像蓝色泉水般流过,木乐乐身经百战,心绪在瞬间沉淀下来,落到思海的底端,平静无声的仿佛如置无人之境。 她在蓝泉中悬浮,心如空洞。 另条蓝河在此时猝不及防的闯入,夹杂着零星的画面,势不可挡地冲灌进来。 像一壶冷水注入冰泉,水潮翻涌间,木乐乐看见许多苍白的雪,一片一片飘落,覆盖在水面上,结出满是裂纹的冰面。 她诧异于自己感受到的剥离与孤独,冰天雪地却不觉得冷,与俗世上的孤独不一样,它是空心的,如同套着一层薄薄地壳子。 它的主人似乎孤单而不自知,只是盲目的——或是无谓的游荡在世间。 纷乱的零散水花逐渐相交,两条来源各异的河流汇聚成一条,没有任何的排斥,它们自然而然地并入对方的水域,向前淙淙而流。 像是它们本来就不该分开一般。 “大脑右半球已校准。” 木乐乐睁开眼睛。 “大脑左半球已校准。” 张起灵也睁开眼睛。 他们看向自己的双手,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高高举起右臂,机甲的动作就与他们二人如出一辙,两人意识已然彻底贯通。 “神经对接信号稳定,强度正在攀升。” 张海客点开太平洋的海域图:“两只四级巨兽正向港口全速进发,代号穷奇、梼杌,几位,你们的任务是守住海岸十英里红线,尽量让青龙承担伤害,焦明牵制,麒麟输出。” 巨兽时速爆表,谈话间又往前飞游一大段路,路线被标红显示在三台机甲的屏幕上。 “诸位,请速战速决。” “收到。”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