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没有得到吴平的回答。 张英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相反,他这才发现自己太莽撞,只顾着自己的好奇,却忘了吴平正在专心卖唱。 在张英战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眼前这个流浪艺人,都可算做搞艺术的,所不同的是,自己搞的是摄影,这个流浪艺人搞的是音乐,自己是正牌摄影师,这个流浪艺人则是行走在歌手边缘的行吟歌者。当然,对于这些区别,张英战本人没有太过在意。艺术无界限,搞艺术的人往往不该存在什么死板的界限。 “下着雨的湖南线,南行列车上,摇晃的车窗外,雨滴落下,我的泪也落下,遗忘了的初恋也随之消逝。依稀模糊的记忆中,那时遇见的人,沉默不语的那个人,与我渐行渐远。即使不会再见,也不要忘记,我曾爱过你。” “下着雨的湖南线,末班列车,汽笛也在悲伤的鸣叫着,雨滴落下,我的泪也落下,遗忘了的初恋也随之消逝。依稀模糊的记忆中,那时遇见的人,沉默不语的那个人,与我渐行渐远。即使不会再见,也不要忘记,我曾爱过你,即使不会再见,也不要忘记,我曾爱过你。” 吴平唱的是《南行列车》,这是韩国八十年代的一首经典老歌,是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等吴平唱完这首歌,张英战看到,那个端坐在一旁的女人微笑着站起身,从包裹中掏出一条灰白色毛巾,替自己的丈夫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而吴平则报以潇洒一笑。 潇洒一笑,是的,虽说潇洒放在这里不太合适,可张英战分明有如此感觉,那么的自然,不受任何生活和现实的拘束,是吴平和刘心艳这对夫妻用心与心在潇洒的交流。 刘心艳在吴平面前比划了一个手势,吴平见后再次潇洒一笑,回以一个潇洒的手势。 “难道他是个聋人?”一边打量着吴平,张英战一边在内心急促地猜测着。 “我是在这里卖唱的,她的确是我的妻子。”这句话是吴平亲口说的,说这话时吴平正缓缓向张英战走近。 “原来他不是聋人,我说呢,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聋人能唱出如此沙哑动听的歌声。”张英战静静想着,按照思维里定格的惯性兀自感叹着,随即静静猜测,如果他不是聋人,那么方才的手势必定说明他妻子是个聋人,不仅如此,方才的手势必定还说明他妻子是个哑巴,换而言之,他的妻子是个聋哑人?残疾人丈夫,聋哑人妻子,配成一对漂泊的夫妻? “你的妻子是聋哑人?”张英战说话不习惯拐弯抹角,想到什么也就问出口了。 吴平点了点头:“嗯,我的妻子是聋哑人。” 吴平此话说完,张英战才发现,原来他说话的声音是如此嘹亮动听,与他唱歌时的沙哑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说吴平的歌声沙哑动听,沙哑好比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漠,而这片沙漠中总会不时给人以绿洲的遐想。如果说吴平说话的声音嘹亮动听,嘹亮好比一片波光粼粼的绿洲,而这片绿洲会给人带去春天的感觉与和煦的阳光。 张英战和吴平的交谈就是如此开始的,简单之外又有些机缘巧合。 张英战所不知道的是,吴平带着他的妻子流浪漂泊了那么久,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他却很少与人交谈,倒不是没有人与他攀谈,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毕竟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缺少好奇心极强的人。吴平交谈的对象通常得满足两个条件,其一,是对他感兴趣的人;其二,是让他感兴趣的人。在两个条件之中,第二个更有份量,吴平之所以愿意与张英战交谈,正因为上述两个条件都已满足,或许还存在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 究竟是什么力量呢?难道是艺术的力量?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张英战想着,虽然他从不怀疑艺术所具有的无尽力量和神奇,可在他和吴平的相遇相知中,他不想设下敷衍。倘若非得用什么艺术的力量和艺术家的感应来充数,他宁愿扯出另一个更飘渺却更有说服力的词——缘分。 艺术是具有无尽力量的,缘分同样具有无尽的力量。 至于张英战和吴平交谈的具体过程,实在非常简单,具体到很多话不用说出口,他们二人就能从各自的表情中读懂对方的意思,然后给以最确切的回答。 在这里,且将他们的最后一段对白记录在这里—— “你为什么最喜欢拍摄菊花?”吴平问。 “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拍摄了无数菊花,依然找不到答案。”张英战说。 张英战继续说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艰难的漂泊,一边漂泊一边坚守自己的妻子和艺术?” “我比你要强一些,至少我知道,我爱我的艺术,更爱我的妻子。”吴平坦然回答。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