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重生之干脆你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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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在寂静的深夜里行驶,天空寒星闪烁,映照着地面上一片冷霜,铁轨向远处延伸,没入视力不及的远方,笔直而冷硬,像是永远走不到终点。

    即使是回家,旅程也让人疲惫,车厢里吹着暖风,有些燥热,人们都很安静。

    杨佳木拉上窗帘,轻微的换了个姿势,让妹妹倚的更安稳,杨小葱睡着了,乖巧的靠在他怀里,脸色有点泛红,呼吸平静,睡容天真无邪。

    杨佳木在她额头摸了摸,没有发烧的迹象。他凝视熟睡的小妹,这几年过去,她的五官渐渐长开,完美继承了她母亲的温婉清秀,又因为坚持习武的关系,眉眼之中有一丝英气,不经意就会展现出来。

    杨佳木心里酸涩,轻轻搂紧怀里瘦弱的女孩儿。小葱吃过很多苦,健康严重受损,什么医补食补根本就不起作用,他才送她去小凤凰,坚持锻炼,缓慢的调理回来。

    哥哥一点一滴的补偿着,如今她生活安稳,衣食无忧,再也不必为一日三餐担惊受怕,可是仍然保持着在人前的那种怯弱,弱的让自己毫无存在感。那是苦难童年里无师自通的自保本能,她牢牢的记住了这点,并且完全不打算丢弃。

    她仿佛从小就明白自己身上所承载的东西,所以活的安分守己,谨小慎微。

    在无法帮助大人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顾全自己。

    乘客们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昏昏欲睡。杨佳木放轻呼吸,完全没有睡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众神入睡,妖魔横行,许多白日里不敢触及的思绪在胸腔里疯狂滋生,困苦和罪孽,情爱和**,痛悔和怨怼……每一个念头都是一把刮骨的利刃,血腥气无休无止,折磨的几乎崩溃。

    他小心翼翼腾出一只手,打开手机写邮件。

    手机屏微弱的蓝光映着他的脸,眉目清艳,宁静安稳,仿佛从不识人间哀愁。

    ——“叶先生。”

    他移动指腹,来回触摸着这个称呼。因为还抱着妹妹,只能单手输入,一个字节一个字节,花了很长时间,打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又一一删掉,只剩下四个字。

    ——“新年快乐。”

    火车在凌晨到达目的地,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县城,毫无特色。

    杨佳木叫醒杨小葱,兄妹俩入城找了一家酒店,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各自休息,一直睡到下午,然后起来逛逛街,买回几包东西,蜡烛,金箔,香炉,供品。

    两人回到酒店,把金箔折成元宝,折了几百只,打包装好。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早晨起来飘了一点雪,杨佳木带妹妹去车站,找到回老家的汽车,在车上颠簸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回到熟悉又陌生的村庄。

    村庄每一年都在变化,□的泥土街道铺上沥青,泥抷砌成的院墙渐渐消失,换成红砖绿瓦,门前的小河结了冰,院子里的树木越来越高,像孩子在成长,缓慢而坚决,不可逆转。

    大年初一,冬日里空气凛冽,大人们都在家中设案祭祖,小孩子穿着新衣服结伴在外跑,挨家挨户串门要糖要核桃,杨佳木和杨小葱从村北的小路经过,路边薄雪未消,田里的小麦静静蛰伏着,青葱密集,叶尖结了一层霜。

    走到村子最东,再折向北,仍是大片大片的麦地,沿着小路走上两里,有一小块普通的麦田,兄妹俩踩着田垄走到麦田最南边,那里有三座紧邻的坟头,说是坟头,不如说是土堆,都是又低又矮,连墓碑都没有。

    杨佳木放下背包,把东西拿出来,两人把昨晚折好的元宝一一展开,用整张金箔纸包起来,抓几把土放在香炉里,插上三支香,分别放在坟前。

    简单布置完,杨佳木牵着妹妹的手,走到最右边的坟头,杨小葱跪下,慢慢伸手拔起几根枯草,泥土弄脏了衣服,她背脊挺直,神色安静,嘴巴微微抿着,眉宇间英气勃发。

    杨佳木点燃她面前的金箔,火焰蹿出来,映红两兄妹相似的脸。

    “妈妈。”

    杨小葱看着低矮的小坟头,轻声说,“今年我过的也很好。”

    “去年这时候我还在念小学,现在已经读初一了,哥哥是班主任,老师们都对我很亲切。”

    “我的功夫也越来越棒了,教练也经常夸我,还让我帮忙带新学员。不过平常很少用得上,同学没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欺负别人……哦对了,打过一架的,不过是别人先欺负我们班的同学,我去救他。”

    纸灰飘飞,火焰渐渐熄灭,杨小葱把散落的纸片拢在一起,一点不剩的烧完。她摸着温热的土,眼睛慢慢红了。

    “妈妈,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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