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兵阴阳家与翻书人-《不是吧君子也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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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林寺的抄经殿,位于文殊塔与普贤殿之间。

    僧侣信客抄写的经书,大多被放置在两侧的这一塔一殿内香火供奉,美其名曰收集愿力祈福。

    今日抄经殿早早来了一位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面白留须,气质儒雅,腰系佩环,他伸手袖中,捐了一笔香火钱。

    知客僧含笑将其带去大佛前一处抄经的区域。

    白面文士洗手焚香,挺腰静坐,埋头抄写经书。

    抄经殿今日抄经之人寥寥。

    仅有白面文士与一位有点耳聋的老僧人。

    陌生的二人所距颇远,分别位于殿中央慈目大佛两侧,中间隔着一大片无人坐的蒲团。

    抄经间隙,白面文士与耳聋老僧人偶然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各自低头。

    算是某种僧客间的默契。

    只是在此殿抄经多年的老僧所不知的是,重新低下头的白面文士,自袖中掏出一本经书。

    他捏笔沾墨,落笔书页。

    身后方,殿门大开,悬挂殿内上空的幡旗时不时猎猎作响。

    白面文士头戴的逍遥巾飞舞。

    执笔之手抬起。

    身前,经书自翻。

    有风。

    翻书风。

    ……

    沙沙叶响的翠绿竹林内,一间庐舍重新恢复气氛。

    卫少玄、柳子安各自就坐。

    栗老板去往门前守候。

    名叫丘七的背匣汉子走去窗边,静观竹林翠绿。

    不久前某个白须黑衣老僧的匆忙来去,仅是庐舍内的一道无关紧要小插曲,无人再提。

    柳子安笑说:

    “听闻卫公子喜欢紫笋茶,柳某特意托人寻来些茶饼,还望公子满意。”

    卫少玄眼睛微微上翻,瞧了他一会儿,笑说:

    “柳家主今日就是来请本公子喝茶的?”

    “当然不是!”

    柳子安立即抢答,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

    “柳某这不是怕招待不周,欸,没想到卫公子来的这么早,让在下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招待。”

    “本公子还以为是柳家主心里有鬼呢,呵。你继续做好你的事就行。”卫少玄顿了顿,眯眼问:“那位老先生呢,怎么没来?”

    柳子安苦笑:

    “卫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古怪性格,谁也不爱搭理客套,眼下又是在最后关头、最紧要时刻,老先生得日夜都守在那……”

    “伱们先聊。”

    窗前的丘七忽然开口,他回过头,脸色平静说:

    “我去揪只老鼠。”

    话语刚落,背匣汉子身后窗外,原本在“沙沙”声中摇摆的整座竹林,蓦然动作静止,似是风停。

    “什么老鼠?”柳子安疑惑四望。

    卫少玄脸上没多少意外之色,他白纸折扇拍掌,噙笑起身:

    “义父轻点,要不这次捉活的吧?嘴太倔的话那就算了,本公子见不得好汉,给他个痛快。”

    似是经验不少。

    丘七没有声音。

    因为庐舍内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只剩一枚木制剑匣,斜倚窗边,引得柳子安与栗老板惊奇打量。

    留匣而去。

    距离这竹林庐舍直线距离千米之外的一座抄经殿。

    一位白面文士身前有经书无声自翻,他低头执笔,笔下是一张抄经白纸。

    白面文士不停落笔洒墨,书写着什么,期间眉头微皱。

    直到此刻,笔下刚写出某个背匣汉子言语,白面文士手中从刚刚到现在笔耕不断的笔杆,骤然捏断。

    原本闲情雅致的白面文士倏然变脸,腰间玉佩微微一震,闪过一抹红光。

    他大手按住身前无风自翻的儒经,抄经纸稿塞入其中,一齐抓起。

    白面文士坐在蒲团上的身影消失。

    只有一枚玉环无声跌落在下方蒲团上。

    抄经殿上空的幡旗,突然猎猎大响,一阵清风席地卷起,冲向大殿门口。

    可下一秒,大殿门外出现了一道短袖麻衣的壮硕身影。

    丢下剑匣、失去压胜的壮硕汉子面朝门里,背对后方艳阳天,从殿内的迎光视角望去,门前汉子浑身漆黑一片,只有黑影,看不清具体表情。

    而这一幕,又宛若一座黑色的巨大山蛮,倾倒而来,欲挤压整座大殿,十分有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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