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千六百七十三章 寄奴出阵军心激-《东晋北府一丘八》

     book chapter list     随着刘裕的话语,面前的城门已经烧得一片焦白之色,原本有尺余厚的城门,外表的铁皮,正在如同铁匠铺里的风箱上的赤红锻铁一样,黑色的铁灰,正如人身上的皮屑般,纷纷下落,让城洞里的地上,都流淌着赤红的铁水,铁灰混合于其上,向外流淌,而远处门外的地上,已经凝结成如同岩浆冷却之后的一片痕迹,混合着木灰,几乎要把整片大地填满。

    刘裕大步向前,周围的将士们看到他和孟怀玉,向弥等人相随,而刘藩则接过了孟怀玉手中的令旗,站在了后方,众多的将士们又惊又喜,不知是哪个军官最先叫了起来:“寄奴哥威武,寄奴哥威武!”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数万攻城的晋军,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开始跟着吼起这个口号,不少新归附和新征招的军士,从来没有见过刘裕的尊容,这会儿更是争先恐后地挤到了各自的战队的最接近刘裕的位置,想要一睹这位传奇名将的风采。

    刘裕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沈田子的身后,早有辅军拉了一辆战车过来,在战车的车箱里填了几大袋土囊,这些本是用于攻城所用的东西,这会儿成为了刘裕的垫脚囊,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大晋的主帅突然现身于此,是一定会对全军将士,发表演讲,进行动员,并下达最后的攻城命令的。

    沈田子笑着向刘裕回头一行礼:“参见寄奴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到战场的,这对徐道覆的最后一战,也是你跟他几十年恩怨的了结,现在,请下令吧,城门的铁皮已经烧完,里面的木头也差不多了,只要八牛弩一击,就可以将其彻底击穿,打碎,妖贼在城门里应该也还填了土囊之类的东西来封堵,但这些应该不成问题。”

    刘裕平静地说道:“徐道覆困守孤城,绝不可能是用常规的攻守之法与我们对决,田子,前日里我军多次攻城,但城头上都有大量的妖贼以强弓硬弩防守,我军伤亡数千人也没有登上城墙,可是今天,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沈田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这个,好像今天攻城确实是太顺利了点,不过,我们之前进行了大量的箭雨与投石车压制,也砸下了数百敌军中箭的尸体呢。”

    说到这里,沈田子一指对面的城墙根儿,只见数百具身上插满了箭矢,身着皮甲的天师道弟子的尸体,正横七竖八地落在城下,个个面目狰狞,咬牙切齿,身上鲜血淋漓,就连城下,也是遍布了血泊。

    沈田子正色道:“我也原来以为妖贼最后一搏可能会放什么大招,比如用鬼兵,长生人之类的怪物,但这些给射死的妖贼,血可都是红的,不是紫黑色,这说明他们是活人,不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妖贼,应该是山穷水尽,没有足够的能力再反击了。”

    刘裕摇了摇头:“对于徐道覆,无论何时,都不能轻敌大意,此贼极为奸诈,会用各种示弱,诱敌之法来引我们上当,这就是我必须在此战亲临战场的原因,我不是为了来夺斩杀徐道覆之功,而是要把他可能的最后一击,吸引到我身上来承受。”

    沈田子的脸色一变:“不行,寄奴哥,你可是万金之体,你的安危,不止是你个人的,还牵动了整个大晋的将士,百姓,牵动了整个天下,你都说了这可能是个陷阱,是个杀局,那就更不能亲身犯险了。”

    刘裕笑道:“怎么,田子,你跟我犯了多少次险,打了多少仗了?今天突然叫我要惜命,要保重,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沈田子的眉头一挑:“今天不同于以往,今天的寄奴哥,可是…………”

    刘裕摆了摆手:“可是什么?就因为我官越做越大,军职越来越高,这条命就变得金贵了?我死了大晋就亡了?天下就没了?”

    沈田子咬了咬牙:“田子不是这个意思,田子的意思是,今天妖贼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的胜利,没有任何问题,您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刘裕哈哈一笑,回头一指身后那如汪洋大海般的军阵,那正在山呼海啸他名字的晋军将士们,说道:“难道他们就不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了吗?为何将士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从建康一路追杀妖贼到这里,两年来牺牲了无数的兄弟,受到了无数的伤害,到这快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最后一战,他们就要继续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攻城,来面对徐道覆可能设下的最后陷阱,而我们作为大将,主帅,就可以缩在后面,用他们的性命去成就自己的功业?”

    沈田子瞪大了眼睛,正色道:“寄奴哥,您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每个大晋的军士,都早就作好了为大晋而牺牲的准备,而且除了为了功名富贵而搏斗之外,我们这些年来也早已经和妖贼结下血仇,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手刃妖贼,为兄弟们,为战友们复仇,就算现在您下令让大家后退,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肯服从命令的,寄奴哥啊,这可是他们亲手报仇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您要是剥夺他们这样的机会,会失了军心的,反正我沈田子,是无法向他们解释,更没有办法下这样的命令的。”

    刘裕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为何要亲自现身于此的原因,我就是要在这里,向着全军将士,也向着妖贼徐道覆,告诉他们,今天就是我和他最后的决战,如果他是个男人,是条汉子,就不要缩在城里,我给他一个亲手和我决斗的机会,就象我给过慕容垂一样,我相信,人间自有正气,苍天自有公道,无论徐道覆用了什么妖邪之法,他还能强过黑袍慕容垂吗?”

    这下连孟怀玉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什么?!寄奴哥,你要在这样的条件下,跟徐道覆在城外单挑?有这个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