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树林里冒出黑影-《无法隐藏的秘密》


    第(3/3)页

    几个女人不由得一怔,平素温柔软弱得像绵羊似的,她今儿怎么竟成了母老虎一般发威了!不过一会儿,她们又肆无忌惮地开始往前逼进了一步,还动手推推搡搡。

    “你想怎样?我们‘铁三角’你也敢惹?”

    罗新秀见他们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忍无可忍地怒吼道:“走开!你们这些狮子精女人家,到大队书记、队长那儿评理去!”

    “理你个头!”几个女人一齐蛮横地动起了手,一人抓头发,一人抓胳膊,另一人往罗新秀身上打。罗新秀愤怒地咆哮着,拼命地还起了手。但她一人怎么斗得过三个女人呢?明显要吃亏挨打、受气。

    田幸福呆在屋里焦躁不安。听着屋外的动静,不由得怒气冲天,见父亲外出卖豆腐还没回来,他心急如焚地冲了出来,看见自己可怜的母亲为了维护儿子和家庭的尊严被几个女人团团围着遭打骂。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喝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女人,平白无故地就骂人打人,无凭无据地就诬蔑人,我实在无法容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害人精!”他一边使尽全力地动手,一边嘴里叫嚣着:“我操你祖宗,日你奶奶,没教养的狗东西!”

    他推倒了那个中年妇女,抓住胖女人的头发,狠狠地打了几拳,把她掀翻在地,还踹上几脚。瘦高个儿想过来帮忙,被他狠命地踢倒,骑上去像武松打虎那样抡起拳头打得鼻青脸肿,还流着鲜血。中年妇女见势不妙,拔腿便跑了。

    “别打了,会打死人的!”村长闻讯带着人赶过来了,把他们都拦住了。

    风波好像平息了。不过,受了伤的两个女人不服气,去了一趟派出所,报了案,告状说田幸福那小子偷了本村里的鸡、鸭、自行车等,还故意行凶打伤人,一定要拿他坐牢法办。

    公安民警开着一辆吉普车进了斗牛山村。田幸福猝不及防,便被抓去了派出所。理由是他打人致伤触犯了刑法,而且警察在调查取证时在他家的柴房里发现了一只别人家里的鸡和失主绑在自行车后架上用来捆东西的皮绳带,证据确凿。

    田幸福感到天大的冤屈,也不知哪个遭天杀的嫁祸于人,把那可以提供做罪证的两样东西扔进柴房里去的。他真是有口难辩。失主指认说那只鸡和皮绳带的确是她家的。就这样,田幸福被冤枉地判了五年有期徒刑,被送到几百里外的监狱去劳动改造去了。

    真是祸不单行,田幸福被抓走送进牢房以后,他弟弟田安康不知什么缘故,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病情十分严重,连下地走路都困难了,只能在地上爬。他即将面临初中毕业了,为了不耽误影响学习,田永祥只好撇下农活不干,每天借板车拖他去上学,还在学校里陪读。尽管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田安康还是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高中。可是,一放假,父母带他遍访周边附近几十里出名的乡村医生,去区里、县里医院也看过病,始终不见好转。

    田永祥猛然想起当年外出流浪乞讨时去过邻县一位三代祖传的乡间名医家里,屋子里挂满的锦旗还在他脑海里直晃——什么“药到病除”呀,“妙手回春”啦、“华佗再世”啦等等赞誉之词,他听去求医的病人念过。他母子俩还在他家里呆过一宿呢!

    田永祥一拍脑门,就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如果不医好田安康的腿,他成了残疾人走不了路,将来还能干得了什么呢?又哪还能讨婆娘生育后代呢?至于上不上学都还不打紧了,田永祥万分担心儿子变瘸子成废人。村里就有一个男子因小儿麻痹症而落下后遗症,一条腿正常,一条腿走路像撑船,一瘸一拐的,直到四十多岁了仍旧老光棍一个,只能断子绝孙了。而这是农村里最忌讳最可怕的事情了。

    保住儿子的腿,就是保住自家的血脉,保住子孙后代的命根子!田永祥非常高度重视,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医治好儿子的病。他只好忍痛让大女儿田红梅停了学,帮助她母亲搞生产。他和妻子罗新秀下定决心,做了一副担架,将儿子捆在板车上,带上钱粮,推着板车赶往几十里外的骆医生家里。他隐约记得那医生擅长骨科,许多大医院治不了的病人都被他奇迹般地治愈了。他越想越觉得有希望,便不顾山路的崎岖,沿途的颠簸,抓紧时间匆忙地赶路。

    可是,要医治好田安康的病腿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消耗巨额的费用。老医生诊断出田安康的腿部关节里面骨髓有问题,田永祥惊呆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同卖猪、卖谷子的钱都还不够,看来关在牛圈里的那头大水牛也非得卖掉不可了。可来年春耕生产还得靠它犁田耙田呀!

    迫于无奈,田永祥含着泪卖掉了大水牛,还求爹爹告奶奶地东挪西借,看来,又要举债度日了。他无法排遣内心的忧伤,做好了吃苦受罪的思想准备,只是觉得连累了妻子女儿,心里感到好一阵难受、不安。

    命运之神捉弄了田安康,拿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毁掉了他的前程。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击碎了他所有美好的梦幻。学习成绩一直出类拔萃的他本来准备读高中考大学,奔向光明前途将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可该死的病魔折磨得他痛不欲生苦不堪言。整个暑假里,每天要服大量难以下咽的中草药汤剂,还有钢针扎刺得身子骨火辣辣的,疼痛不已,接二连三的输液困得他动弹不得,上夹板实在麻烦,一日两三次的西药吃多了让人老想反胃呕吐。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置身炼狱般地泡在苦海里忍受煎熬,不停地挣扎。腿医好了,能走会跳,那还像个人样,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将来才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腿脚坏了,成了没用的废人,那无异于死亡,甚至生不如死,比死更折磨人,更加叫人难受。

    当田安康收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反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他坦然地面对现实,知道这辈子无法踏进高中的门槛了,那大学之门更成了遥不可及的天堂之门。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高昂的医疗费用早已把他的父亲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父亲几夜之间就开始白头发了,四十多岁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本不该如此的,可过度的忧虑像毒虫子在肆虐地咬着他的神经,让他急白了头。母亲也折磨得够呛的了,有时整天吃不下饭,整夜失眠。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年偏偏又遇上大旱年成,农业生产的收入大大降低。加上受到田安康的牵累,做父母的需要轮流去照顾尚在治疗之中的田安康。捧着珍贵的录取通知书,田安康常常偷偷地以泪洗面,有时悄悄地蒙在被子里面哭。待到开学了,他的腿脚基本痊愈了,可以用拐杖勉强支撑锻炼走路了,但还上不了学。他索性把录取通知书撕得粉碎,抛洒在空中,任它像雪沫儿般随风飘散而去。

    田安康清醒地知道:自己只能在家乡的田间地头读他的高中念他的大学了。腿脚能够恢复健康,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反正祖祖辈辈都在青山绿水中活过来了,子孙后代能够繁衍生息下去不就得了。慢慢地,他也就想开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