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妇的日本仔(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7.12.22 罗善学很有自知之明,他不去找那些年轻漂亮的,文化水平高的,也不去找那些家庭条件好的和聪明灵秀的。他只求能找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农村女孩就行了。可是,就是这样的女孩都让他可望不可及。 本来,像给孩子找对象这样的事,一般都是家长通过联系一些亲戚和关系,帮着给介绍和说媒。可是,因为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所以,父亲对他的事几乎是不管不问。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他没有什么可以求人的东西,只有主动和殷勤地为别人做些事,帮些忙,这样,别人为了感激他才会为他费心费力地介绍和说媒。每当别人帮他说媒时,他就抱着很大的希望,可是希望常常会很快地转为失望。而每次的失望都会让他的心灵受到一次伤害。但他又不能不继续再找,因为他是男人,也希望能结婚成家。 一天傍晚,天色若明若暗,他一边吸着烟一边从外村的路边走着回家。突然,他听到有人喊道,“救命啊,救命!”他赶忙朝路边不远处的水塘那边看去,就见一位年轻女人掉在了水塘里,身后还背着一个孩子。他急忙跑过去,跳到水里,朝着女人游了过去,抓住女人的手,把她一点一点地拉到了岸边。然后,又帮着女人把水桶从水塘里捞了上来,挑着水把女人送到了女人家里。 本来,挑水这种事在农村都该是男人干的事,可这女人是个寡妇,男人去年被电打死了。女人还很年轻,只有二十四五岁,带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刚才她是在挑水时,一不小心,从伸进水塘中的青石板上滑到了水塘里。 回到了屋里,女人赶忙把罗善学引到了厨房里,把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里,然后,就让他先呆在堂屋等着,自己进到了旁边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女人换上了一身干衣服,并拿出了一身丈夫过去穿的衣服,让他马上换上。 罗善学进到旁边的屋里,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一身干衣服。女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要留他吃晚饭。罗善学很想留下来跟女人一起吃饭,可是,他并不知道女人是寡妇,看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害怕一会让人家的男人回来了看到不好,就拿着自己的衣服,匆匆地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罗善学过来给人家还衣服,看着女人背着孩子在门前的菜地给菜浇肥,就把衣服放在了干净的草地上,夺过那把长粪勺,帮着女人浇肥。等把菜地浇完,回到屋里。女人给他端来一盆水让他洗脸洗手。等女人也洗过脸洗过手,进到里屋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罗善学就发现这小媳妇还是真是蛮俊俏的,身段也好,高胸大屁股,一看就是很能干的女人。 女人给罗善学泡了杯白糖开水,这是对客人非常恭敬的礼节。罗善学一边喝着糖水,一边跟女人说着话。他就问女人,“挑水和浇肥这事都是男人干的活,这活怎么能让你来干?你男人呢?” 女人听着这话,叹了口气,然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里。卧室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用黑框装着的青年男人的遗像。看到这些,罗善学就知道女人的男人死了。两人回到了堂屋,继续说着话。罗善学对女人说,“你没有再找?”女人说,“我是寡妇,又带着一个孩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再找。” 听着这话,罗善学很想对她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一起生活。”可是,他还不知道女人的意思,还不能说这样的话。于是,他说,“你还年轻漂亮,要说再找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两人一直聊到了天黑,罗善学还在女人屋里吃过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罗善学又过来了,帮着女人挑水,切猪食,还陪着女人说了好一会。罗善学知道女人也对他怀有好感,否则,女人不会让他帮着挑水和干活。 罗善学白天要在队里干活,只能到晚上吃过晚饭后,才有时间出来。还好,女人就在临村,离他们村只有三四里路,不过十分钟就能走到。这位年轻俊俏的寡妇让罗善学满心欢喜,他白天干着活,就老是在想着那女人,想着如何地和她在一起生活和亲爱,一起生孩子,一起过日子,和和美美,亲亲热热,那该是多么地幸福美好。一到等到了收工之后,他急忙地吃过晚饭,就赶紧朝临村走去。然后,他就可以和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喝茶和说话。那种感觉非常地温馨舒心。 可是,半个月后的一天傍晚,当他再次来到女人家时,女人十分哀伤地对他说,“善学,你以后别再来了。有人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婆家。婆家不让我再和你来往。”罗善学一惊,就问,“为什么?”女人半天才说,“他们说你是日本仔。” 罗善学一听,把头低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边流着泪一边离开了女人的家。他回到了屋里,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他的眼睛又红又肿,人也又困又乏,但他还是硬撑着下了田。 他一连悲哀了二十多天,可是,他还是非常地想念她。一天下午,他又想起她来,而且很想能再见见她,就偷偷地来到了离女人门前很远的地方,想从远处再看看她。可是,女人家门前只见到两位老人,却没见到他想要见的女人。于是,他就朝着一位过路的人问起了这事。那人告诉他说那女人已经嫁到了离这里有十里路的桃花村了。他听着这话,心中又是一阵极度的悲哀。 这事又给他的心灵一记重击,让他觉得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日本仔这个名称像一个莫大的耻辱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永远也抹不掉挣不脱。日本仔让他成为了一只怪兽,让男人见了嫌弃,让女人见了躲避,就连那群小孩子都在用鄙视的目光在瞧着他。所以,连他自己都在想他也许就是一只怪兽,要不,人们为什么都不肯接受他? 这种心灵的阴影让他几乎丧失了再去找女人的勇气。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哪个女人只要一听说他是日本仔,就会马上离他远去,所以,为了不再让自己受伤,他就像一只蜗牛一样把头缩在壳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