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总在风雨后张宝同  2019.2.24

    劳伦斯世界体育奖是世界体坛最具影响力的大奖之一，也是目前唯一全球性的体育颁奖仪式，被誉为“体育界的奥斯卡奖”。在中国体坛的风云人物中只有姚明、刘翔和李娜获得过此项大奖。2019年劳伦斯世界体育奖颁奖盛典在摩纳哥举行，70岁的中国登山者夏伯渝获得年度最佳体育时刻奖。这位“无脚勇士”依靠双腿假肢登上了珠峰的壮举，向全世界传递着那种永不放弃、拼搏到底的体育精神，感动了全世界。看到这位老人的获奖，回想《挑战不可能》第一季中他冲顶珠峰时的情景，让人忍不住地热泪盈眶。

    恐怕有很多人会想，攀登珠峰那样艰难，面临着九死一生的极其危险，为什么会有人要去冒险？甚至是冒着一生的危险？

    登山确实危险，攀登珠峰极其危险。你要准备几年，还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进行训练和攀登，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登上了珠峰，可你只能在峰顶呆上很短的时间，就要开始下山。下山的过程依然的险象环生，困难重重。可是，它的意义决非只是登上了峰顶，一览那千峰竞秀的无限风光，而是在体现着一种民族的精神和意志。

    如果你知道中国第一次冲顶珠峰的情景，就会知道攀登珠峰的惊险与危难，懂得它那深刻而伟大的意义。中国登山队第一次登上珠峰是1960年5月25日凌晨4时，当时，四位冲顶的人中，有三人登顶。可是，一连马不停蹄地行进了19个小时，当他们登上8848米的山顶时，氧气差不多用完了，已经疲惫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到大本营。可是，他们就是这样完成了祖国交付的重托。

    这项任务是周总理亲自交付的。当时，中国正在跟印度进行登山竞赛，还在与尼泊尔进行划界谈判。双方在珠峰的归属方面争执不下。而尼泊尔籍的丹增·诺尔盖作为英国登山队的向导，在1953年就从南坡登上了珠峰。为此，尼泊尔用此事一直在向中国叫板。形势严峻，可是，中国登山队在第一次攀登时就遭受了重大的挫折，在到达7300米高度时，有34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冻伤，只能撤回大本营进行治疗。面对困难，周总理对登山队下达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登上珠峰。贺龙副总理直接对登山队下了死命令，哪怕只剩下了一个人也要登上去。于是，登山队进行了休整，开始了第二次攀登。

    攀登珠峰有两条道路，一条是从南坡，一条从北坡。从南坡攀登较为容易，气候较好，坡度较缓，险情较轻。因为尼泊尔的地势较高，处于珠峰的南部，位于珠峰的腰间。而从北坡攀登要从西藏的日喀则上山，日喀则则是在珠峰的山脚下。从北坡攀登不但路途远，坡度大，气候复杂，而且有许多横亘的冰川。中国登山队从北坡登上了珠峰，在世界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展示了中国人民在征服珠峰时所具有的那种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同时，也在与尼泊尔的划界谈判中赢得了主动。

    从中国登山队第一次登上珠峰的经历中，可以知道一个69岁的无腿老人登上珠峰是多么地不可思议。这真是“挑战不可能”的一次伟大的见证。

    夏伯渝原先是名足球运动员，1974年，24岁的夏伯渝参加了中国登山队员的选拔并被选中，之后，开始参加中国登山队的训练，并在第二年与其他20名队友一起参加了珠峰突击队的训练与攀登。根据事前计划，他们准备创造一次“登顶人数最多”的世界记录。

    因为条件艰苦，通往大本营的路十分地难走，他们需要自己一边修路一边建营。天气预报不准，氧气极其短缺，所带了几瓶氧气，一般都是用于抢救。他们在攀登过程中，几次都被大风从山上吹了下来。他们采用结组绳，用一条绳子捆着四个人，互相地保护着朝着山上攀登，一直上到了8400米的高处时，出现了意外。40岁的突击队长出现了高山反应。他带着报话机，担任着与大本营联系的重任。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队长让夏伯渝把报话机送给走在前面的副队长。夏伯渝不顾高山上不能打开结组的规定，一人背着报话机去追赶前面的副队长。当时无论是装备还是气象预报等技术都比较落后。夏伯渝又是第一次登山，没有经验，只能跟着别人的脚印走。结果，在向顶峰进发走到海拔8500米的高度时，越走越觉得不对头，突然发现前方没了脚印，而且连顶峰都看不到了。

    当他来到了一个大石壁旁边，往下一看，下面竟是万丈深渊，乌云翻滚，无数条冰裂缝张着大嘴。吓得他连魂儿都没了，趴在岩壁上一动不敢动。幸好当时的风不大，否则，就会被大风吹到巨大的冰缝之中。可是，他不能在那里呆得过久，零下30℃的气温，会很快把他冻僵，一旦冻僵，他就只能死在这里。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逃生。他看到前面的岩壁上有一条裂缝，就慢慢地挪到那条仅有脚掌宽的裂缝上，一点一点往上爬，把所有的精力和气力都集中在了双脚和双手上，每挪动一点都要特别小心。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爬到了岩石壁上，看到了山脊上的那条路。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终于从死神那里逃了出来，上到了山脊的路上。

    与队友会合后，他们又艰难的上到8600米高处，这时，风云突变，狂风大作，强劲的高空风吹得让人站不住，更别说迎着风朝前行进。他们花了几个小时，才艰难地行进了几十米。如果这样地顶风前行，没有20个小时是上不去的。而且这样地行进，非常地耗费体力。所以，他们只得在这里宿营。可是，这里高寒缺氧，被称之为死亡地带，即使有良好的装备，也没有人敢在这里停留。

    他们在海拔8600米高处开始搭账篷，准备过夜，好在第二天登顶。这里离顶峰只有248米，如果天气转好，他们可以很快登顶。可是，到了晚上，著名登山家邬宗岳没有到来。大家就问夏伯渝邬宗岳怎么还没上来。他也不知道。于是，大家就开始寻找，可是，找了一会，因为天黑风大，大家只能放弃寻找，在原地等待。他们就在这里一呆就是两天三夜，可是，还是没有等到邬宗岳。后来，才知道他已经牺牲在了珠峰北坡。因为登山之前，所有的负重都是精确计算的。在这2天3夜中，每天都有人陆续下山，夏伯渝和几个队友一直在坚持等待，可是吃的东西没了，氧气也没了，报话机也没电了，无奈之中，大家只能下撤。在他们撤到7600米的地方，因一位藏族队友体力透支，丢了睡袋，情况极其危险。夏伯渝考虑到自己耐寒能力强，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澡，被队友们称为“火神爷”，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睡袋给了队友。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发现自己的鞋子脱不下来了，经医生诊断为冻伤，需要截肢。他从而失去了双脚，使登顶珠峰成了他一生的梦想。

    安装假肢后，他不放弃梦想，继续练习。脚和假肢相交之处总是被磨肿，磨破，鲜血淋淋，痛苦不堪。可是，为了梦想，他一直在坚持。后来，他又患上了淋巴癌、血栓。

    2013年不慎摔伤，错过了登山季节。

    2014年，65岁的夏伯渝再次来到了珠峰大本营，这离他第一次攀登珠峰已过去了整整40年。当年的队友中也只有他一人还在坚持。可是，命运女神仿佛是在有意地捉弄他。在他准备出发之前，却发生了尼泊尔登山史上最严重的山难。4月18日，珠峰雪崩造成了15名夏尔巴族向导死亡。这是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登顶珠峰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因为尼泊尔登山探险业被西方登山探险公司把持，每个登山者要为公司交4到9万美元的费用，而公司然后以3.5万一人再交付给尼泊尔当地的代理人。这些代理人为登山者负责接机送机、配备氧气瓶和下发登山许可证。这样，代理人可从每人身上获取两到三千美元。最后再把登山者转交给夏尔巴人向导。而这些向导负责为登山者运送物品，搭架梯子等。他们的风险高，薪水低，每人每次只能获取1000美金。而尼泊尔政府也从每个登山者身上收取一万美元的税金。2017年共有334人注册，政府因此收入为334万美金。这次雪崩造成了15人死亡。可尼泊尼政府只给每个死难者的家属赔偿了400美金。夏尔巴向导觉得这笔抚恤金太少，便暂停了为登山者提供服务。所以，夏伯渝这次突击珠峰的行动就落空了。

    2015年他再次出发，可是4月24日尼泊尔发生了8.1级强震，他只能再次放弃。

    2016年5月13日，第四次攀登珠峰。许多人都认为这是他孤注一掷的最后一博。他自己也踌躇满志，势在必得。为此，他还专门联系了网络进行直播。出发时，他还信心满满地说，“挑战不可能，我们出发。”他满心期待着让不可能成为可能，让多年的梦想成真。而且，这次攀登的过程还算顺利，只要再有一小时，他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可是，就在离8848米高的珠峰还有最后的94米时，命运女神再次让他的梦想化为泡影。一场暴风雪突如其来。大雪弥漫，白茫茫一片，挡住了他的冲顶之路，让他看不清前方，看不清队友和向导。只能听到大风在肆虐地呼啸。他暗下决心：这是他最后的一次冲顶，就是拼上老命也要登上。

    可是，向导向他发出了警告，要他立即下山。这让他感到了犹豫。因为他可以拼着老命冒死一博，可是，他的身后是5位只有20来岁的夏尔巴向导。他们的家人都是在靠着他们一年一季的登山所得在生活着，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梦想去牺牲他们的生命。于是，他只得后撤下山。这是他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次。所以，做出这个抉择让他非常地痛苦。夏尔巴向导看到他心情难过，就安慰着他说平安下来就好。是的，平安下来就好，因为当天就有六个人死在了山上。

    回到北京，因为假肢的压迫和年纪已大，血栓很容易地发作。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梦想。他说只要我还能迈步，就会在“挑战不可能”的道路上前进。四十年为了一个梦想，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摧垮。他的这种精神早就到达了珠峰的顶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