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娟是个泼辣的性格,一点气都不会让自己受的那种,一想到家里忽然多出七张口吃饭,她就冷静不了。刘老太脸色难看,但没等她说话,刘大郎已经一脸不屑开口:“二婶,这是我奶奶的家,她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还有这房子怎么建起来的,你心中就没点数?” “怎么,刘大郎你就要寄人篱下了,还敢在我面前瞎嚷嚷?” 李秀娟双手叉腰,一脸蛮横不屑地看着他,“就你一个赌棍,有什么资格在我地面前瞎嚷嚷?怎么建起来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滚,都给我滚出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们,想在我家白吃白喝,门都没有。” “泼妇,你……”“够了!” 刘老太暴喝,“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老二媳妇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大郎他们把他们家里的土地粮食都带了过来,他们自己有手有脚可以干活吃饭,不吃你的。” “我刚才已经说了,把隔壁老房子的那两间房修一下,让给大郎他们住,三妮他们三个暂时跟我先住着。” 李秀娟知道他们把家里的田地要了过来,舒一口气,有地就好,眼神转了转,嗤笑,“那他们家欠下的钱……”“那恶妇承担了,”刘老太对这老二媳妇忽然有些不耐烦,“老二,趁现在还没晚,你先带他们去收拾屋子,今晚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明天再好好修葺。” 没等刘青河回答,刘大郎则黑着脸不满地说道,“奶奶,你让我们住那瓦片都差不多掉光的房子?” “是啊,奶奶,那还能住人吗?这一场大雨来,墙就要倒塌了。” 刘二郎也是一脸嫌弃,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奶奶休了娘?家里虽小,但好歹能遮风挡雨,现在呢?刘三妮也哭哭啼啼了起来,“奶奶,你骗我们。” “你说,我们跟你走,是吃香喝辣享福来的,现在分明就是来受罪。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你身上臭。”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跟我娘,”刘五妮也哭哭啼啼。……刘老太气得脑门生疼,老二一家闹,老大家的孩子也闹,忍不住瞪向他们:“都吵够了没有?” “再吵都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我让谁住就让谁住,都听到没有。” “还有大郎你们几个,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一会你们去割些茅草回来,把屋顶遮住不就行了吗?” “怎么,还想回去找你们那个狠心肠、且不要你们的恶毒娘?” “你们确定她还准你们回去?” ……林九娘自然不知道刘二郎他们刚去,就有些后悔的事情。房子虽破,但将是自己的家。她愿意花些功夫在收拾上,所以花尽昨晚吃肉的力气,才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柜子什么的搬到水井旁,转身进了厨房。毕竟厨房是做饭的地方,她可忍受不了脏兮兮的厨房,怕想到脏兮兮的厨房自己做好的饭菜都吃不下。等她脏兮兮地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便看到刘四郎正给柜子冲水,而旁边放着已经洗干净的锅碗瓢盆。嗤笑,“刘四郎,你在干嘛?” “还不麻溜地滚去你的新家?再在这里碍我的眼,小心我收拾你。” 刘四郎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娘……”“打住,”林九娘直接喊停,同时奉送一个白眼,“别喊我娘,咱们可是断绝了关系,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你别叫我,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子。” 如果可以,她更想咆哮‘老娘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明明她前日还二十岁来的……刘四郎嘴角紧抿,“你永远是我娘,我不跟他们走,我只跟我娘。” 说完之后,低着头继续刷着柜子。林九娘挑眉,瞧不出来啊,这往日里最不受宠、一直被忽略的老四,竟坚定站住自己这边,赶也赶不走。而且原主的记忆告诉自己,原主之所以被饿了这么多天没饿死,还是因为老四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原主吃,所以原主才没一下子饿死。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同样的是其他人的帮凶,也同样犯了遗弃罪。所以,林九娘嗤笑,“这么喜欢干活,柜子刷干净后,顺带也把房子都给我打扫干净了。” 刘四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继续低头干活。林九娘冷笑,直接拿起一旁的破篮子二话不说扭头朝外面走去。刘大郎这些白眼狼刚才走时,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粮食也给带走了,现在不出去找吃的,晚上就要饿肚子,而她讨厌饿肚子。出了家门,直奔山上而去。没见过猪跑路也吃过猪肉,所有的穿越小说中,女主都会在山上找到吃的,所以,她也打算去碰碰运气,经过村里时某些长舌妇对自己指指点点,林九娘不屑一顾懒得理会。要是有钱,她立即屁股拍拍离开这个让人闹心的地方。可惜,囊中羞涩,现在只能按兵不动。但,林九娘失望了。果然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谁说有座山就饿不死,上个山就能遇到自动送上门来的野味。为啥她转了一大圈,啥都没有。能吃的、嫩点的野菜也早被人摘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的不能吃的。瞧了一眼天色,林九娘准备再找一圈,要是再找不到,就准备回去另想方法。不知不觉竟转到了用来修建‘寄死窑’的山头,本想转身离去,但莫名来到了一处‘寄死窑’前,手中握着篮子的手忍不住用力,心跳加快,双眸死死盯着‘寄死窑’里瘦骨嶙峋的老人。她那浑浊的眼神里散发出了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死亡气息。林九娘慢慢走了过去,蹲在还没彻底封死的洞口前,“四婶……”老人听到林九娘的声音,失神的双眸定在了林九娘身上,沙哑刺耳而又虚弱的声音拖得很长,“是……九……娘啊!” 林九娘点头,叹了一口气,原主的记忆告诉她,在原主生病前,这四婶都好好的,不对,跟她一样有些小感冒。或许,要不是自己穿过来,原主最后也是和以前的四婶一样,落了个被遗弃的下场。“四婶,是我,我带你下山,你的病能治好的。” 老人艰难地摇了摇头,许久没喝过水的嘴唇特别的干裂,也因为是嗓子干,这声音就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一样难听:“不……用了,我差不多要走了,能……临死前……见到个人,真……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