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扶苏在殿内转悠着,沉思着,最终决定去找一下张苍。 一来,张苍知晓嵇恒的存在。 二来,张苍是御史府中的柱下史,他的主要政事便是审核账簿,有张苍帮忙,应该能对推行有所帮助。 再则,他心中依旧有好奇,想去听听张苍的意见。 想罢。 扶苏用汗巾擦了擦脸,大步朝御史府走去。 不多时。 扶苏到了张苍处理政事的地方。 眼下的政事堂,跟前几日相比,已空旷了许多。 张苍肥大的身子,就这么坐在席上,手中抱着一个蜜罐,不时的吃上几口,神色很是享受惬意。 咳咳。 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轻咳声。 张苍脸色微变,连忙将蜜罐藏于身后,一本正经的看起了竹简。 这时。 扶苏踏步进到了殿中。 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张苍几眼,目光似有若无的扫了眼张苍背后。 “张苍,见过公子。”张苍脸色略显尴尬,手掌撑着大案站了起来,作揖的同时,主动扯开了话题,道:“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 扶苏轻声道:“这段时间,我在宫中深居简出,锤炼才具,但感觉各方面依旧很欠缺,正好待久了有些烦闷,就顺道过来看看,顺便也想向你请教一二。” “还请张御史不吝赐教。” 张苍暗松口气,笑道:“公子但说无妨,若臣能释疑,定知无不言。” 扶苏一拱手,并未开口。 而是从袖间取出一份竹简,转手递给了张苍。 张苍伸手接下,仔细看了起来。 扶苏并不急,等张苍看完,才开口道:“不知张御史,对竹简所书内容,有何见解?” 张苍沉吟片刻,凝声道:“竹简上的内容,想法倒是不错,只是执行起来,有些过于繁琐了,对朝廷的要求也有些高,整体而言,还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想法。” “与管仲变法中的‘盐铁专营’有何异同?”扶苏问道。 “管仲的‘盐铁专营’?”张苍诧异的看了扶苏一眼,似乎没想到,扶苏会对管仲变法有了解,但还是正色道:“坦诚来讲,两者之间差异并不大,甚至就是异曲同工。” “还请细讲。”扶苏深深一躬。 张苍思忖着,字斟句酌道:“管仲的‘专营’是官府从收于民,再公开对外贩售。” “竹简上面基本是一致的。” “只是由官府贩卖,变成了商贾贩卖。” “但公子莫要忘了,这盐铁的定价权,是在朝廷手中。” “商贾只是官府的贩售工具。” “初看两者的确有不同,但只要稍作推敲,很容易看出端倪。” “相较于管仲的‘专营’,这份竹简上的‘专营’,显然多了一层伪装,将官府的专卖,换成了替官府专卖的商贾。” “两者实际表里一样。” 闻言。 扶苏当即一愣。 但也瞬间想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为何没看出问题了。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朝廷控制定价权会出问题,他自以为是的认为朝廷为了稳定,一定会选择压低价格,而就像世人知晓的,盐铁本就是天下敛财之巨口,定价又由朝廷掌握,朝廷想借此多收商税,太容易不过了。 等朝廷缺钱之时,只需暗中调高定价,轻易就能多收大量商税。 这跟管仲的专营有何区别? 没有! 唯一的区别,仅是由官卖,变成了商卖。 但实则依旧是寓税于价! 所谓的保障底线,实则就是一块遮羞布。 用来掩盖官府贪婪的。 而且此举名利都归于朝堂,被骂的只会是台前的商贾。 “这”扶苏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没想到这些。 但经过张苍的提点,他已彻底想清楚了。 见扶苏这惊骇模样,张苍知晓,扶苏已听明白了。 他迟疑片刻,缓缓道:“正如竹简上所书,这个主意的目的就一个。” “抢钱!” “相对过去光明正大的抢钱于民。” “它拐了一道弯,也有意的将商贾先推到了最前面。” “先抢商贾的钱。” “如果朝廷胃口越来越大,只怕最终还是会往下抢。” “那时就又变成抢钱于民了。” 张苍轻叹一声。 他没觉得有什么能惊讶的。 自古以来,影响征税的唯一因素,从来不在底层有没有钱,而在于朝廷需不需要钱。 只要朝廷需要,底层就要交钱。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