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弈和武癡對面而立，天魁白猿蹲在一旁充當起了裁判，它索性把身上的麻布長衫扒了墊在草地上坐下，還掏出一包足球巧克力有滋有味的嚼了起來。

    武癡瞇眼望著五尺外的程冬弈，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彎弧，弓步拉開，雙拳護腰，擺出一副馬步沖拳的架勢。很土很掉渣的起手式，但他擺出來別有一番味道。

    程冬弈雙掌輕抬，他能拿出手的只有兩套掌法，渡厄掌和正陽掌，攻守兼備，摒除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管他對面是誰，來了就用大巴掌招呼。

    “來了！”武癡呵呵一笑，后腳蹬地，整個人如出膛的炮彈般射向對手，雙肩倏聳，拳如崩山，滾滾涌蕩如江潮突起般卷向程冬弈身軀，疊疊拳影仿佛成了一道浪墻，傾倒之間沒有半點間隙。

    程冬弈雙掌猝然抬起，腳下如立樁般巍然不動，眼前拳影虛實難測，索性不管不顧，只用渡厄掌最強烏龜殼渡厄重生對付。

    武癡的癡狂拳時而快如奔雷閃電，時而慢勝老嫗穿針，雙拳滾滾只顧搶攻。程冬弈本就沒有花架子毛邊兒，三式渡厄掌只有九種變化，前兩章都是讓人羞愧的拔毛除衣的招數，只有第三掌渡厄重生最能派上用場，反復就用一招鮮迎著拳頭猛拍。

    嘭嘭嘭——拳掌相交發出連串悶響，就像蒙了幾層熟牛皮的大鼓被頂端裹紅綢的大槌擂響似的，渾濁而急促的聲音讓人的心情不知覺變得沉悶起來。

    武癡最后完善的癡狂拳有個很讓人無奈的弱點，這套精煉到極致的拳法需要雄渾無匹的內勁輔助，一般天境武者根本施展不開，就好像把一副強壯成年人挑的重擔硬壓在了三歲孩童身上，不管擔子里裝的是什么好東西也只能遠觀，硬抗只能落個不死也殘的下場。

    癡狂拳博采眾家之長，其主干是用的上古時期一套軒轅拳，據說是軒轅大帝所創，枝干采納了不下五十種內家拳法，去粕存精只留下最有效的招數，武癡太師父收集到了軒轅拳，加上一定改良形成了主干；他師父在這套拳法中又融入了各家內家拳精華，讓這套拳法威力倍增，當時這套拳法一旦使出可謂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又被稱之為萬勝拳。

    這套改良后的拳法同樣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沒有雄厚內勁為輔的武者使出這套拳法在傷敵的同時也會嚴重傷及內臟，就像崆峒派七傷拳，一拳斷岳內蘊七種不同內勁，剛柔難調，一練七傷，萬勝拳傷得更兇，七傷拳還能活幾年舒坦的，這萬勝拳沒有雄厚的內勁輔助一拳出去就是跟對手一起噴血了，因此才擱下來沒有流傳下去。

    萬勝拳譜在圣武堂中是至寶一樣的存在，同時也是最雞肋最沒用的東西，一拳打出去自己只剩下半條命，這種拳法別說是練了，就是看也不敢多看幾眼，免得癮頭上來害人害己，當然也有個特例，那就是武癡，他是在突破半圣境后才無意間發現了這本拳譜，一練之下頓覺精神爽快，用了好些年又加入了一堆內家拳精髓，才有了今天的七十二路癡狂拳。

    渡厄掌是最強的防御掌法，癡狂拳堪稱最強的攻擊拳法，現在兩相對碰的結果就像利矛和堅盾，武癡拳風滾滾開山劈石，程冬弈雙掌格擋巍然不動，管你怎樣來，我只一個擋，這樣打下去一時間難分勝敗，反倒是兩人腳下的草皮倒了霉，被狂卷而出的氣勁生生揭起了百十個平方，地上的新土像剝筍殼似的被鏟去一層又一層。

    天魁坐在不遠處一邊鼓掌助威一邊大嚼著巧克力，時不時還會噢噢大叫幾聲，兩位半圣武者打架它沒辦法攙和，在場邊維持一下持續，拍個巴掌啥的就好。

    咚咚咚——武癡振臂間九拳連發，宛若流星墜空般轟向程冬弈頭臉，他只是不慌不忙側轉掌心，又是一招心歸菩提應對，疊嶂的掌影虛實難測，但真正的只拍出了九掌，不多不少，人家幾路來他就幾路去。

    嘭——武癡轟出的所有拳勁全被封死，爆散出蓬蓬白色煙塵，他猛退兩步瞪眼望著程冬弈，哇哇大叫道：“小子，你這樣光挨打不還手算個什么事兒？快還手……哇哇！”

    程冬弈撇嘴道：“你以為我喜歡站著挨揍啊，沒辦法懂么？這樣打下去沒啥意思，有本事你停手，咱們文斗幾招。”

    武癡雙拳往后背交叉一負，往后退了兩步，偏頭問道：“文斗是怎么個斗法？有意思嗎？”他原本就是個腦袋里少根筋的主兒，今天來找程冬弈純粹就是為了一個賭約，多半還是存了玩的心思，聽到什么文斗眼中光華閃亮，頓時來了精神。

    程冬弈手掌一攤，淡笑著說道：“很簡單，你用癡狂拳，我用最得意的功夫，一人三招，咱們各劃一個圈子，只用護身罡氣扛著，誰被打出圈子的次數多距離遠就算輸，這樣省時省力，讓天魁當裁判就行了。”

    武癡眼中光華驟閃，臉上浮起一抹難抑的興奮之色，拍手笑道：“這樣好，那咱們就讓天魁劃圈子，說好了只能用護身罡氣，你小子不能用渡厄掌。”

    誰說這武癡傻？開口就封住了程冬弈一條后路，渡厄掌對圣武堂而言不是秘密，只不過沒有誰能用得比小程供奉得心應手。

    程冬弈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彎弧，點頭道：“行，絕對不用渡厄掌，說好了就用護身罡氣扛著，要不要賭點彩頭？”

    武癡一臉郁悶的搖了搖頭道：“不賭，前幾天跟人下棋輸了三顆太師父傳下來的圣境內丹，被圣武堂那群小崽子好一頓埋怨，你要是能學會癡狂拳我還能贏回來一顆，反正我是再不賭了。”

    “三顆圣境內丹？”程冬弈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眼中閃出一絲詫異的神采，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蕩，李老這份心意著實讓他感動。

    武癡伸出三根手指頭一晃，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三顆，聽我師父說這都是太師父冒死從昆侖天門搶來的東西，反正我這次一定要贏回來一顆死了才有臉下去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