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贞身上的伤很多,尤其是腿上那一处,几可见骨,但给她换药的时候,却很少听见她喊疼,有时候真疼狠了,也只是浑身是汗偷偷咬自己的手忍着。 长兰发现过一回后赶紧将她的手拿出来看,上面留着深深的齿印,旁边还有从前咬破愈合的痕迹。 “疼就喊出来,不用忍着,我知道一时半会儿让你改变是不可能的事,但你可以试着慢慢来,从允许自己喊疼开始,这里没有人会限制你什么。” 她手上放轻了动作,一边给巧贞换药一边当做故事一样给她讲自己的事。 “若不是遇到王妃,我怕是早让人作践了去,我哥哥也不可能长成今日的模样,说起来我们那会儿的处境还不如你,是谁都可以凌辱欺负,但我们运气好,遇上了王妃。” 巧贞听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心里都震惊,她一直以为长兰是自小就养在王妃身边的,浑身的气派也惊人的夺目,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自信华彩,可竟然还有这种往事? “王妃时常会说,谁不是生来头一回做人,怎么就天生要低人一等,自己都不爱自己,难道还指望别人?那才是最指望不上的。” 长兰有着巧贞羡慕不已的东西,又落落大方,又有能耐,会得一手好医术,是巧贞可望不可即的,但长兰说,她也可以,只要放过自己,谁都可以。 屋子里没人的时候,巧贞静静地躺在床上,伤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的处境,她男人总会说,疼就对了,打她就是要让她知道疼,才会知道怕,是她应该受着的。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也可以不疼地过日子,就看她愿不愿意…… 都是生来头一回做人……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 巧贞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里面慢慢溢出求生的疯狂之意。 …… “王妃,那家人又在门外闹开了,说咱们绑了她的儿子,她要去报官,正坐门口哭呢。” 白卿卿头都没抬,“让她去报,昨个儿不就说了要去,官府没人是怎么的?” 长安将巧贞的男人给绑了,就扔在王府后院的柴房里关着,对外的说法是这人伤了人,穷凶恶极,王妃要亲自审问。 那男的家里人疯了,哭闹着追过来,说家里的恶妇伤了他们儿子,王妃居然还要助纣为虐,这是视淮西百姓与不顾云云…… 白卿卿也没让人解释,只放着不理,一切等巧贞的伤稍微好一些再说。 这事儿在淮西已经有了些关注,在淮西王府门口闹事,怎么可能没人注意?于是白卿卿让人将事情的始末传了出去。 “不是吧?淮西王妃这是要替那个女人做主?可人家是夫妻,她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你没听说那女的差点被打死,昏在王府前面求王妃救她?王妃那是心善。” “心善也不能插手小两口之间的事,这过日子打打闹闹不是很寻常吗?一时间没控制好分寸也是有的,劝劝不就好了,怎么还将人擅自抓起来?她真当淮西是她自己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