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炸虫子被送了出去,宴厅暂时安静下来,谢蕴抓住空档看向殷稷:“你听我一句劝,不管待会有什么谋划都取消,对有些人而言,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的反应会很激烈,说不定会......” 她突兀地想起这段日子殷稷遭遇的一切,逼迫,流言,刺杀,心口狠狠一扯:“你前阵子不会就是在......” “嘘。” 殷稷轻声道,他垂眼看过来,眼底明明布满血丝,目光却清明透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你不知道! 谢蕴心慌的厉害,在这个世家横行的时代,殷稷根本不知道帝王这个位置有多脆弱。 “殷稷......” “臣临沧知府方德旺拜见皇上,臣进献之物乃是滇南名酒醉明月,请您品尝。” 谢蕴的话被迫中止于滇南官吏的进献,献礼还没有结束,对方按制进门拜见,谁都不会阻拦。 谢蕴心急如焚,却只能暂且按捺,心里带着几分侥幸地期盼着殷稷还没做到更深一层的地步,还有余地退回去自保。 醉明月被送了上来,有内侍接过送到御前,谢蕴正看着殷稷,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刚好看见那枚十分眼熟的玉叶子。 这就是方才她在人群里看见的那个人! 然而对方仍旧没看她,仿佛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一样,注意力反而都在殷稷身上,甚至在看见蔡添喜银针试毒的时候指尖还颤了一下。 谢蕴心口莫名一跳。 她是知道今天谢淮安安插的人手要在船上闹事的,只是先前她追问了几次会如何闹事,谢淮安给出的答案都是因地制宜,适时而变,也就是说,从酒水里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谢淮安答应过她,不会动殷稷的性命,所以就算酒水里有东西,应该也不会致命...... “等等,”她还是拦住了殷稷的手,虽然她仍旧觉得谢淮安不会糊涂到弑君,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不安,出于这份不好的感觉,她拦下了那杯酒,“奴婢闻着这酒香,馋得很,皇上赏给奴婢吧。” 酒杯都递到了嘴边,殷稷又硬生生挪开了,眼底带了几分无奈:“我记得你以往并不贪杯。” 谢蕴不敢多言,只抬手将酒杯抢了过来,随口扯了个借口:“太医说过用药期间不得饮酒,请皇上自知。” 殷稷叹了口气:“知道了。” 众目睽睽之下,谢蕴拿了酒不好不喝,却只是刚入口便借着擦拭嘴唇的动作将酒吐到了帕子里。 那宫人朝她看了过来,目光十分诡异,看得谢蕴越发不安,这酒难道真的有问题? 她眼底闪过几分怒气,谢淮安到底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随手放下酒杯,眼见献礼已经结束,正要再提一句让殷稷打消到位谢家翻案的念头,外头就忽然骚乱起来,隐约有人在喊走水了。 谢蕴一愣,又出乱子了?难道今天还有人要生事?还是说这才是谢淮安准备的声东击西? 那刚才那个人呢?对方明明戴着谢家的信物...... 她朝人群看过去,对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