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逃脱之术-《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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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乐挠着手,听得好笑。“你是哪棵葱?”

    那黑眼圈之人不顾眼黑,昂然道:“我是哪个?你不识相而已。我却识得你们是谁,而且盯你们很久了。一个是三河的鹰犬,专门在四处搞东搞西。还有这个穿着浮夸、爱下黑手的家伙,你是清洲的探子,假装卖茶,到处打探。你们的层次太低了,一个是干黑活的,一个干脏活的,好个‘清洲同盟’啊,就是你们这个德性了。还合伙诱拐了一个良家妇女这么漂亮。姑娘,不要担心,有我在,从此你安全了!”

    一边说,一边移步到我身前,昂首挺胸而立,将我与有乐、正信二人分隔开,不给他们靠近。

    有乐与正信对觑一眼,不由啧出声道:“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废话就你多。你无非就是个闲杂人等,整天作梦想出人头地,至今没混出什么成果来是不是?走开,别挡着我看美女,不然我又拿鞋抽你!”

    那黑眼圈之人拦在我面前,挡着不给有乐看,昂着头说:“姑娘,不要理睬他们。这二人毫无节操!一个不知是几姓家奴,另一个不知吃几家茶饭,没有气节,不值得交往。哪像我,始终就一心要追随左京大夫,就算他老人家不在了,他那种气节和情操仍然值得我追求和向往。左京大夫说‘大将一人足矣’何等豪概,使我听到哭!这也是我的理想,而且我正要去投效他幼子忠重大人,不料生变,大人战死,唉!我就流落于这个地方了……不过我仍不死心,我要去救他家夫人,送去甲州让她跟家人团聚,顺便在那边为她家出谋献策。告诉你们也不打紧,因为你们跑不掉,我能跑得掉。这个地方困不住我。”

    当时我听得既奇怪又透着几分感动,哪能想到我那老家翁,也就是那奇怪的老爷爷,四处折腾了一辈子,终于感召了一个肯追随他的人。而他自己竟然毫无所知,跑路的时候也没带上这个追随者一起走。我记得他是如此的孤零零,就像我那老家翁,连他自己的儿子们也不愿意跟着他。

    有乐忍不住好笑,说:“凭你这双黑眼圈就想救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又脱鞋,拿在手上,正要往那家伙脸上抽去,却被正信拦住。正信按下他的手,眼睛觑视那人,问道:“你有办法能从这里逃出去?”

    那黑眼圈之人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难的,无非是个棚屋。”正信冷笑道:“不,我刚才留意了一下。这不是个寻常的棚屋,它三面竹墙外罩有荆棘网,另加竹枪环绕,料想都搽了毒物,碰不得。还有这一面墙壁是背靠山岩,棚顶也罩有毒棘网。我察看过脚下,岩土坚硬,很难挖掘。外边还有人数不详的守卫分布在明处暗处这先不说,出此棚屋之外才是更大难关,整片竹林机关密布,陷阱丛生,浑如一座巨大的死牢。这还没算上毒林尼和她那帮蓑衣同伙……凭我之能,都没把握带上两人逃生,最多只能牺牲掉一个,设法救另一人走,而且我自己也要做好死战的准备,只保小姐一人脱出险境,死而无憾。但仍然很不容易,因为这个地方到处有毒,毕竟我们遇上的是毒林尼。甚至不仅仅是毒林尼而已,我怀疑她背后还另有势力。”

    有乐听到正信说要牺牲一人,顿感不安,提手指着黑眼圈之人,忙问:“要牺牲掉他,不是我,对吧?”正信不置然否,那黑眼圈之人琢磨道:“他的意思是我们都要牺牲掉,只保小姐一个人脱险。咦,姑娘你为何如此重要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会一个人走出去的。”

    正信涩然道:“倘若情势使然,只能如此!”我知道他什么意思,蹙眉道:“不,我们要一起出去。”

    那黑眼圈之人忙说:“姑娘不要跟他们搞在一起,我自会带你出去。”正信冷哼道:“说来说去,你有什么办法?”那黑眼圈之人说道:“我不告诉你。须要等你们睡着之后,我就悄悄带姑娘走。”眼见有乐忍不住又要拿鞋来打,他忙又改口道:“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反正你们心不诚也出不去。”有乐不由恼道:“逃不逃得出去,跟心诚不诚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黑眼圈之人转面朝屋角昏暗处,问了一句,“是不是这样?”

    昏暗角落里一个语带哭腔的微弱声音接茬儿道:“是。心诚则灵。修道最讲究这个。”

    此时我才留意到这角落还有个人蜷缩在阴影里,随着那黑眼圈之人魁伟的身影挪开,才露出他高大身形遮挡住的那个瘦小的人影。有乐投眼来瞧,奇道:“咦,这边还有一只蚊子!”

    正信皱着眉问:“你修的什么道?”那黑眼圈之人转面压低声音说:“不要告诉他。这个人尤其坏……”见有乐拿鞋又要挥来,那黑眼圈之人啧了一声,改口道:“可以稍微透露也无妨。”

    于是那个语带哭腔的微弱声音怯生生的咕哝说:“……”

    “什么?”不仅正信皱起眉头,我们全都没听清。“他说什么?”

    那个语带哭腔的微弱声音又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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