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满座豪英-《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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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家在旁瞥他一眼,探询:“你也要退休?权六老爷和光秀大人年纪比你大,他俩都还没萌生退意,你怎么这样猴急呀?”秀吉啧然道:“激流勇退是美德。况且我跟主公是一路跟到底的,他要退休,我只好也跟着他退出江湖了。从此金盆洗手,专陪主公玩。”

    目光疯狂之人瞪他一眼,冷哼道:“你嘴甜。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信忠那边没留你的位置吗?人人皆有一席之地嘛,你又担心什么呢?你们应该帮着信忠,谁要你跟我一起引退?我身边没人陪我一起玩吗?咦,秀顺去哪里了?还有老楠怎么也没影了呢?这两个老家伙刚才没有下船吗?”

    秀吉摇头道:“没看到他们两位老人家下船。主公啊,我先前还以为秀顺早就死了呢,回乡时我还办了些香烛和纸钱什么的,预备找人打听他坟头在哪里,好顺便去给他上上香……谁料到他又跟鬼一样冒出来,刚才我看到他坐在船上盯着我看,脑门儿直窜寒。”

    利家转头叫唤:“利长,两位老人家还在你舟里吗?你小心些搀扶秀顺公和楠老下船。”

    “我好像又听到落水声了,秀顺又掉水了是吗?”目光疯狂之人懊恼道,“赶快去捞他上来。他都退休好多年了,还跑出来干什么?秀顺这厮当年不是和林秀贞一起去打过海战吗?他怎么不会水性啊?”

    名叫信张的灰发老者仰着头说道:“天正二年七月对战伊势长岛一向一揆,秀顺确实与林秀贞一同乘战船打过海战。不过我记得他俩应该都属于旱鸭子,不会游泳。”

    “怪不得打得这么难看!”眼神疯狂之人郁闷道,“跟你们这帮乱七八糟的家伙一起折腾,我能活到今天也算奇迹了。你看看,友闲、正虎、夕庵、还有谁?加上林秀贞、秀顺这帮老家伙……我上阵打仗时一大帮文人也跟着一拥而上,经历了多少枪林弹雨,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一个都没死啊?好像也没受什么伤……”

    “文人没死一个半个,猛将死了不少。”一个没牙齿的秃头老叟让人搀着颤巍巍地走近,瘪着嘴说道,“长岛那次最狠了,我们一下子死了多少个亲族至友?你大哥信广单挑敌将历来所向披靡,却在长岛与一揆方武将大木兼能的决战中战死。而且他最后这场战斗却不能算是单挑,那个名叫兼能的猛汉肩扛一根大木桩横扫千军,接连杵杀我们许多亲戚,我还记得阿六家那个孩子整颗脑袋都被杵扁了。信张一上去脖子都被撞歪。本来他的脖子就有问题,这一撞更有问题了……还好咱们全家亲戚一拥而上,信包剑剑溅血、信照快刀抹喉,总算制住了那几个巨灵神般的大木家族猛汉,抢回信广遗体。”

    我忍不住小声问:“那是谁呀,看上去很衰老的样子……”有乐低声告知:“三叔公?他是很老。一直住在乡下。不过我听说长岛那一次血拼,全家上阵,他也去了。去的时候还有牙齿,回来就没牙了。”长利在旁纳闷道:“那是三叔公吗?我一直以为他是六姥爷。为什么我从小喊他‘六姥爷’,他也接受呢?”

    “林秀贞的儿子新二郎也是在伊势长岛与一向一揆血拼时战死。”名叫信张的灰发老者仰头叹道,“我记得他还那么年少,倒在我身旁,半张脸没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我给他打造的十文字红纓鎗……”

    正聊之间,突然传来哭声。河岸边有小舟靠泊,伴随着一些男女啼泣,数名黑衣僧络绎而至。其中有个老僧面容愁苦,在众愕之间合什拜称:“贫僧来自京都天龙寺,顺道拜见信长殿和诸位大人。”

    “天龙寺首座,”友闲和一班识得的忙迎将上前,还礼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悲风,”面容愁苦的黑衣老僧在众人簇拥中叹道,“佐渡守去世了。他念念不忘这片乡土,我亲自送他魂归于此。”

    “这老和尚是天龙寺的周悦首座,”有乐在我耳边悄言之际,友闲他们纷感难以置信,愕问,“谁又去世了?”

    “林佐渡守秀贞,”面容愁苦的黑衣老僧合掌垂目,说道,“永禄十一年,信长殿为把义昭送回继任将军,率军开始了上洛之战。当时,佐渡守林秀贞与我在天龙寺盘桓,音容笑貌今犹在,余声绕梁。”

    我留意到四周啜泣声越来越多。就连有乐那位当家哥哥身边也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权六挤上前去,语声微颤,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面容愁苦的黑衣老僧叹道,“虽然他是流放之身,可还终归念念不忘主公一家和诸位老友。直到最后一息,弥留之际望乡那般的眼神,也还带有老狗眷恋主人的那份不甘与不舍……”

    权六哭道:“林秀贞死了?怎么就死了呢?主公……”

    信长刚出生,林秀贞就被信长的父亲信秀任命为辅佐这个孩子的首席宿老。后来铁斋回忆,有乐的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信长,对林秀贞说道:“帮我!”指了指林秀贞,又指着婴儿信长,目光殷切的说道:“教他!”

    信秀死后,由于信长顽劣依旧,其师政秀留书自尽。因为不满行为古怪的信长继任家督,林秀贞举兵,目标是废除信长,改立其兄弟信行。结果被信长打败。当时权六也跟他一起造信长的反,另一重臣信盛却支持信长。

    权六对信长心悦诚服之后,由于信长的宽恕,林秀贞也不再反对他。信长的上洛之战,其中就有林秀贞。通过与周悦首座交往,林秀贞助信长取得京都天龙寺的支持。

    天正元年,在义昭决意不惜与信长武力抗争之际,林秀贞发出了署名信盛和胜家权六的和平起请文,并在此之后于翌年七月向“越后之龙”谦信公的老臣直江大人景纲发出了盖有信长朱印的文书。同年秋,向全军发出关于信长出阵夹击我家胜赖的命令。从林秀贞所做的这些事便可以窥见其在整个“清洲帮”中的地位不一般。

    在这之后,林秀贞被信长委派去当嫡子信忠的家臣,不久却突然被信长流放。其罪名:“详细是先年信长公有麻烦时,怀有不良居心的理由。”以及:“系三十年前,在尾州策划谋反。”也就是信长对他秋后算帐,而且算的还属于许多年前的旧帐。

    “这个人很唏嘘。最唏嘘是他向来低调到近乎于寂寂无闻,一般只在往来文书署名中出现,却连真正的名字也总被人弄错。”藤孝在我后边低声说道,“以前一直被人们认为他的真名是‘林通胜’。其实这纯粹是与松永久秀家臣‘若狭守林通胜’混淆、误传的结果。实际上,他的真名是‘林秀贞’。从《天龙寺周悦文书》中的署名‘林佐渡守秀贞’也可以得知林大人的真名。”

    权六老泪纵横之际,前久大人与康长对视一眼,却似暗暗松了口气。前久大人依旧沉默,脸上殊无表情变化。康长忍不住展颜道:“既然要哀悼林大人,咱们就不要玩飞翔这种充满欢乐的危险活动了。大家说,是不是呀?”

    “谁说的?”眼神疯狂之人冷哼道,“为了纪念他,我们更要玩!尤其要玩飞翔这种充满危险的欢乐活动。从前他不让我玩,天天逼我做功课,今儿我们就要用更欢乐的玩耍来表达大家对他的怀念。除非你们想立刻回去做功课,每人给我抄三百遍‘资治通鉴’,就抄几十卷那一版。或者抄‘二十四史’,明儿天亮前交作业。友闲,你记得收他们作业拿去烧给林秀贞老师坟前!”

    权六哽咽道:“‘资治通鉴’那种厚书抄一卷都要累死,何况几十卷?”眼神疯狂之人睥睨道:“那你打算怎么纪念他呢?又跟他一起举兵反对我吗?”

    “瞧你说的!”权六抹泪道,“我以前比你更爱玩。年少时候我爬进的窗比你们加起来都多,出入过不知多少院,甚而远至九州那边的入来院……泷川去哪里了?我要跟他比一比,看谁飞得更远。”

    “我们的好朋友来了,”眼神疯狂之人忽有所见,招呼道,“猜猜他是谁?”

    重友和几个金发家伙见到那人从山坡方向走来,纷纷惊喜而叫:“弗朗索瓦!”

    “不要叫我什么索瓦!我索谁家的瓦了?”走在前边的那位打扮入时之人提起锃亮的手杖,说道,“叫我‘普兰师司怙’。”

    蜡样面孔的如水一身黑袍,在道边迎迓道:“恭迎普兰师司怙,远方来的‘心之王’!”

    打扮入时之人纳闷地瞥了瞥他,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同几个金发家伙互打招呼,还伸手杖轻轻戳了戳重友的肩窝,赞了声:“好孩子!”转面迳朝眼神疯狂之人走来,笑唤道:“伟人!”

    眼神疯狂家伙与之热烈拥抱,拉手拍肩,互示亲热。打扮入时之人连唤数声“伟人”,还亲吻其手和脸多次之后,随即改向眼神疯狂家伙行礼,拜称:“礼数不可失。右府大人在上,请受宗麟一拜。”

    眼神疯狂家伙回礼,低哼道:“你们以后别这样称呼,我早就不算什么‘右府’。”打扮入时之人作诧异状,随即抬指猜测:“关白?大将军?还是太政大臣?”

    “你也听说啦?”眼神疯狂家伙冷哼一声,转觑于旁。“都不是。我乃早就退休之人,还当什么劳什子的大臣?旁边这位才是当过‘关白’的前久大人,如今是太政大臣。”

    打扮入时之人与前久见礼毕,又转觑眼神疯狂家伙,含笑说道:“只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料却是无官一身轻。从今以后,我还是称阁下为‘伟人信长公’吧,番邦的朋友们都这么称呼你。或者不如干脆叫你‘伟主’如何?”

    “伟什么主?其实我不喜欢做主,你才是主。而且你也有你的‘主’。”眼神疯狂家伙指了指打扮入时之人胸前的十字形挂饰,睥睨道,“听说你们北九州那边的教长弗朗西斯科称你为‘王’。你在欧洲得到了高于我的评价,被称为我们这片土地上‘最聪明睿智的君主’。还把你的军队称为战国的十字军,说你想在战乱之中,建设一个信奉天之主的理想国。”

    “愧不敢当,宗麟何德何能,怎么敢在你面前称王?”打扮入时之人面有惭色,摇首兴叹。“追求心之王国,仅此而已!”

    眼神疯狂家伙转面瞧见我在旁愣望,便朝我眨眨右眼,手指打扮入时之人,说道:“这家伙才四岁就被幕府任命为筑前守护,这个过于荒谬的任命曾经被视为绝无仅有,不过也正因过分的荒谬而让人看到了它明显的针对意味。后来事实证明这一任命达到了其预期效果。他叫宗麟,是大友家族之主,早年便已是‘九州三雄’之一。幕府用大友家牵制大内氏在九州的扩张,在这样的背景下,宗麟过早就登上了打打杀杀的舞台。他遏制了大内氏、阻挡了辉元家族、称霸北九州,在幕府支持下他被任命为九州探题。早已成为九州最强的势力,九州境内九国他占有北部六个。欧洲人绘制的地图将我们这儿一分为二,一部分是我统治之地,另一部分是宗麟统治的北九州。他的领地内还出现了跨时代的大事——番邦朋友称为我们这里最早的外科手术。”

    我两岁那年,宗麟那边开设了我们这儿最早的西式病院,随后,开办教会学校,教授神学、哲学与外语。在教会的司教帮助下,通过番船贸易,铁炮、火药、硝石等重要的物资也得以输入大友领内,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宗麟由此得到了我们这儿的第一门名为“国崩”的大炮,此炮后来在抵抗义久家族侵攻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除此外西洋的印刷术与音乐也是在宗麟的统治下传入我们这里。

    依靠着繁华的商业港口博多和与葡萄牙等番邦诸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大友家在应用火枪大炮等西洋火器的使用上领先于其他诸侯。在最早建立铁炮部队的同时也最早引进了大炮,并将其用于实战之中。

    当时在大友家族领地停泊的葡萄牙船向教堂发射礼炮,巨大的炮声传到了府内。宗麟和随从在大惊之下前往观看。就这样,在小铳传来的天文十二年之后,大炮传到了大友家。宗麟在大喜之余将其称为“国崩”。

    多年之后,义久兄弟家久亲率兵马围困了宗麟所隐居之臼杵城。尽管这是四面环水的坚城,在横扫九州的萨摩军面前却显得无比脆弱。幸而城内装备了大友家最先进的大炮“国崩”。年迈的宗麟尽管处于隐居之中,却在这危急时刻显示出了英雄本色。面对城兵数量有限,萨摩军士气高昂的情势,宗麟命令发射安置于城中的“国崩”。一声巨响之后,萨摩军由此陷入混乱。正是因为臼杵城的难攻不落和大友家诸将的奋战,大友家才一直等到了秀吉再度派遣九州讨伐军的到来,宗麟这位最早把大炮引进的豪雄也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眼,离开了这充斥着血雨腥风的战国乱世。

    义久兄弟进攻丹生岛受阻,却在户次川合战中大获全胜,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而从这一攻一守,两战之间,宗麟之强悍与其子大友义统之暗弱,高下立现。

    宗麟晚年由于过度狂热信教,其家已出现裂缝。那时,义久兄弟如龙卷风一般扫荡九州,为了在这群雄逐鹿的乱世之末再作最后一搏。萨摩雄兵旌麾所向之处,大小豪族无人能逆其锋芒。在大友家内部,因为宗麟狂热地信奉耶稣教而与家臣团之间产生不和。走向没落的北九州豪门大友氏在此内忧外患之下,只得屈身降格为臣,以求秀吉的支援。

    秀吉遣使向大友家新任家督义统送出文书,做出对义久作战的指示:“义久家聚集九州的乱臣贼子,进出双方边境。即使其有合战之意图,亦不必理会,坚守即可,只等四国、辉元两方面的兵船着岸。在此期间,切勿轻举妄动。”

    然而,大友家督义统却违背了此项指示,贸然出兵。结果,其领内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不得不先着手平定了叛乱。在花费了大量精力平乱之后,义统与仙石、元亲的四国联军约定共同出兵。

    传教士记述了这一失策:“仙石秀久率军来援后,但却并不参与防守,反而不听从弗朗索瓦的建议,与弗朗索瓦之子大友家督义统密谋,两人轻率地一起进军。萨摩方面利用了这次机会,乘机攻入弗朗索瓦领地。”

    义久兄弟的先锋部队由幸侃家的伊集院久宣打头阵,弗朗索瓦亦即宗麟方面出动了杀手锏,推出经过改进后被称为“国崩”的大炮。双方针锋相对,各阵地战况激烈,首先传出宗麟大将宗鱼战死的记述:“宗鱼身被火威铠头系五枚兜,上至箭楼,欲观望敌人退至何处,不料被远处隐藏在树丛中的一名敌兵发现,此人弯弓搭箭,射出一箭,不幸的是此箭正中宗鱼要害,宗鱼疼痛难忍,不久死去。”

    仙石秀久、长宗我部元亲、十河存保等诸将率领四国联军,与大友义统等诸将进驻户次川,联军在竹中山的镜城布下阵势。看出义久兄弟家久有退却迹象,仙石秀久命令:“诸军一起渡河,一战决出胜负!”

    义久兄弟的先锋,幸侃家的伊集院队向对手元亲所率长宗我部军的进攻,宣告了这场大战的开始。时为天正十四年,史载:“土佐之兵,乃名镇四国之师,人人皆恐若败退将为九州之兵、乃至天下之人所耻笑。因而纷纷前向死战,一步不肯后退。”

    强悍的萨摩兵,遇上了同样勇猛的土佐兵,战争进行的异常惨烈。家久使出看家战术“钓野伏”,佯装败走,把敌军引入伏兵的包围再加以歼灭,将联军分割开来,补充了新生力量后,在夜战中终于击败了四国联军。

    元亲的长子信亲与所部七百余人战死,据记载:“信亲身形高大,皮肤白嫩,寡言语而重礼数,端庄威严而不苟言笑,素为诸军士所爱戴。即使身陷重围,信亲依然毫不畏惧,手持四尺三寸的大长刀迎击,一连砍倒八人,其后又拔出三尺五寸的太刀斩翻六人。虽然杀伤了不少,但对敌人大军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就在信亲又一次将刀送入身旁一名敌人的小腹时,四周的敌人一拥而上,终于讨取信亲。”

    十河存保与其麾下五千士兵一起战死。除了元亲与秀吉联军连失大将,大友家损兵折将更甚,所谓“杏叶之师”几乎丧失了最后的战斗力,也使得秀吉想依靠其他诸侯来打败义久兄弟的如意算盘落空。当萨摩众将沉浸在胜利的战鼓声之中的时候,这也激怒了身在后方的“天下霸主”秀吉,促使他下定决心,于第二年领天下之兵亲征九州,终于粉碎了义久兄弟制霸九州的野望……

    随着有馬家族投降,义久兄弟至此在九州只剩下大友家一个对手,而大友家的灭亡也只是迟早的问题。秀吉觉得义久兄弟过度猖狂,所以向义久发出交涉书信,命令九州两势力停止战争。义久拒绝秀吉的提议并攻打宗麟,致使秀吉以“救援盟友”为名出兵九州。这可不是仙石秀久领军那次可比,如水率领以辉元家为主力的讨伐军渡海,做为先遣军一路扫平了整个丰前之地。随即秀吉、秀长兄弟共率二十万大军正式进驻九州岛,分两路由北往南,如水及其部属都被编入了秀长的东路军,共十五万余人,从丰前至丰后到日向,兵锋直指义久的老巢。而秀吉则率剩下的五万大军,路经筑前筑后肥后三地,从西路直逼义久家。

    幸侃与义久的堂弟忠长率二万人攻击大友家名将高桥绍运所守的岩屋城时,损失极大。虽然最终攻下了岩屋城,高桥自杀,但由于兵力大损,无法继续再对大友家进攻,使得大友家趁此机会得以邀请到秀吉的援军。意识到实力差距,在秀吉出兵九州之前,幸侃就已经和秀吉积极交涉,力争和睦。

    秀吉发动大军征讨九州,决定义久家命运的战争打响。义久、义弘率二万精锐对阵秀长的部队,左军的北乡时久受命进攻,意欲与右军的幸侃合围。但幸侃以他并未听到左军进攻动静为由没有行动,最终导致整个战役失败。败北之后,幸侃成功劝服义久臣服,自愿剃发作为人质,拜见了秀长。因为向来亲近秀吉的表现而受封一郡的领地。

    面对声势浩大的征伐军,义久兄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斤两。义久退下家督之位,剃发出家,自称龙伯,向丰臣军谢罪请降。二弟义弘继任家督。龙造寺势力在锅岛直茂的主持下归顺了丰臣军。有馬家族也向丰臣军遣质投降。待得秀吉踌躇满志,要决战义久兄弟的时候,义久已经非常识趣地去当和尚了。自秀吉发出九州征伐令,短短半年时间,辽阔的九州岛就已被丰臣军囊括手中。

    由于幸侃的斡旋,以及秀长的深思熟虑,九州征伐的“罪魁祸首”义久兄弟并未得到太大惩罚。除了被缔夺日向藩属的部分领地外,义久兄弟仍旧维持萨摩和大隅两处领地。秀吉考虑到他背后尚有家康、景胜、蒲生、辉元、“独眼龙”政宗等不少实力雄厚的诸侯暗打各自算盘,他不愿意在九州砸上血本,去与骁悍的义久兄弟拼到尽。为了不伤元气,无论秀吉还是后来的家康,都没能下决心对义久、义弘兄弟赶绝,仍然留下他们在萨摩一带世世代代继续桀傲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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