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幽冥杀神-《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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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乐悄声转问:“不知未来的世界,是不是只剩下有信仰和没信仰的人相互争来斗去?”小珠子从信雄耳边晃悠而出,细声细气的说道:“什么叫‘没信仰’?那些声称无神之人,你以为他们没信仰吗?其实他们也有别的信仰啊。即使信金钱万能、信权力无所不能、信掌权者胡说八道,那也都属于有其信仰。区别在于不拜神,改为拜金,或者膜拜其它在他们看来比拜神更实惠的东西。变成‘拜物教’之类,也还属于另有他们的信仰。至于有神和无神,从来都争论不休。无论信什么神,并不足以使人变好。只是有忌惮和无忌惮之间稍有分寸拿捏不同。然而未来的人坏透了,任何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无可救药。最终毁掉这个世界的只是人们自己,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有乐纳闷道:“不是说你们那时候还出现了‘仙班’这种厉害的宿敌吗?”小珠子在信雄耳边细声慢语的说道:“都说我好害怕,你怎么又提?况且‘仙班’一直都存在呀,我有个哥哥以为它们是‘造物主’,非要证明它们的存在,最后他成功了,也因而被杀害。为了证明确有他所称的某种‘更高存在’果真存在,我哥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此他死硬了,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珠子,藏在那个小妞儿的身上给她拿来当饰物。你什么时候才肯把他的遗体还给我?”
我闻言愕觑道:“啊?什么饰物呀,你哥哥的尸体怎么会跑到我身上来了……”有乐瞥我一眼,挠嘴说道:“最近我的头变大,快要变成跟信雄一样了。想是因为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小东西突然出现之故,使我原本理智的头脑也要跟那个月亮一般崩溃。说到那个月亮,究竟是你们干的好事,还是所谓‘仙班’干的?”小珠子摇晃道:“不是我们,也不是‘仙班’,其实是未来的人们自己去上面胡搞的结果。‘仙班’这种更高的存在,对我们来说虽然可怕,但它们从不干预人间事情。就像你不会理睬蚂蚁窝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有乐惑问:“什么意思?”小珠子细声细气的说道:“意思就是,你们这些小杂碎,任凭你们自生自灭。宇宙很大,天外还有天,你们不要太嚣张,要时刻存有敬畏之心。说你们是蚂蚁,这个比喻还算含蓄了。任何更高的存在,并不屑于对你们这些蚂蚁多加理会。除非你们这些蚂蚁骚扰到了人家,才会被收拾。谁爱跟蚂蚁说话?虽然一般不搭理你们,但不等于没有更厉害的东西一直在望着你们。看着你们诞生、看你们闹腾,看着你们作死,包括各种作大死……”
有乐懊恼道:“哇啊,你把我们说成蝼蚁了,还算含蓄啊?”小珠子在信雄耳边转悠道:“比蝼蚁更渺小的还有,你要不要听?其实你们真的比蝼蚁更微不足道,我都懒得理你们……”有乐恼火道:“你自居为这么厉害,不也跟我们困在一起,有本事怎么不使出来帮我们脱离困境?”小珠子在信雄耳畔悠晃道:“蚂蚁打架,关我什么事?况且人这种东西一心要作大死,谁也拦不住。”
“你看那个蚊样家伙真是作大死啊,”模样年轻的黑巾人旁边牵骆驼的黑衫瘦子张望道,“断头神像旁边的对峙那样紧张,你们那个瘦弱的同伴又冒出来了。瞧,还带了个大胖子……”
我们纷纷转望,只见一个大胖小子打着滑,从神像背后突然撞出来,肉滚滚而近,一路咕哝道:“人生是一片广阔的荒野往哪走都行。你为什么一定要走那边?”
“跟着我就对了。”蚊样家伙在前面边跑边说道,“你们要的‘大殺器’来了!”
大胖小子踩着西瓜皮,滴溜溜地滑过来,在我们愣望中语如奔雷般的说道:“脚踩西瓜皮,滑到哪算哪。”
我不由惊笑:“这是谁来着?你们觉不觉得这家伙眼熟……”
“我不是作梦吧?”眼见四下里剑拔弩张,那胖小子懵问,“这是哪里呀?”
“这是幸侃吗?”有乐纳闷道,“他怎么这样嫩呀?哪个年代的他?”
“看上去是个青少年。”宗麟眯着眼瞅来瞅去,讶异道,“你去哪里找他来的?”
有乐提手去卯蚊样家伙的脑瓜,懊恼道:“瞧他还这样嫩,当然属于青少年,难道是青少女吗?我看你弄错了,成熟时候的幸侃在我家作客,至于这个未熟之辈却是从哪个窝里拽他来的?”蚊样家伙缩头缩脑的说道:“我直接撞去他家中,刚好看见他在屋里摆满了扇子写字,就顺手把他从鹿儿岛拉来了。”
大胖小子忙着发扇,分给每人一支,语声浑厚的说道:“这些都是刚挖掘出来的古物。仅有七支,限量赠送新朋友,见者先得,发完即止。你看,皆属‘竹林七贤’用过的扇子,魏晋风骨的墨迹犹存……”
有乐打开折扇,仔细端详道:“为什么墨迹还没干呢?”
“都说是刚挖掘出来的了,”大胖小子展扇自摇,搧风道,“泥土潮湿,所以字迹看上去像是刚写的,你拿着晾干以后就没事了。”
宗麟伸手使劲捏他。
大胖小子愣问:“你为什么捏我的脸呢?”
宗麟边掐边说:“岂止呀?信不信我还要抽你?”
“唉呀别这样,”有乐忙劝阻,“这是以前的幸侃,那时你们大概还没翻脸呢。不要急着招恼他。”
随即转身悄问:“你的‘龙象般若功’练到几层啦?”
“什么啊?”年轻的幸侃愕然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里会甚么劳什子的‘聋象搬肉功’……”
“那么,十三路擒拿手呢?不会?‘大力金刚爪’不用说也没学会是么?肉蒲團之葵花宝鉴有没听说过?达摩老祖面壁时留下的易筋经呢?也没学是吧?最后再问一下,‘洗髓经’学过没有?靠!连这么浅显的入门级功夫也不会?”有乐摇头说道,“送他回去罢,这个不合适。”
“没想到他以前也这么胖,”我端详道,“原来他早就已经发胖了。”
“其实胖那是你们的错觉。”胖小子掏出个凹凸镜,说道,“用这个哈哈镜,可以看见我很苗条。”
有乐打开他伸来的小镜子,沮丧道:“完了!这家伙除了只会照镜子,什么都不会……”大胖小子语如闷雷的嘟囔道:“谁说什么都不会?我在金刚寺画神像很受欢迎的。对了,听说这里有我想要的那个神奇镜子,在哪里呀?我用这个凹凸镜给你们交换,好不好?”
有乐悲呼道:“住嘴!赶快送他走,我不想再看见此人以这副不成熟的模样出现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大胖小子转觑我,不无纳闷道:“这个女巫很眼熟,似乎我啥时候早就见过她,样子没怎么变,肯定是女巫无疑了。”我讶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大胖小子背后悄临一影,有个披罩亚麻布之人不声不响地欺近,低哼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大胖小子转头愣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披罩亚麻布之人森然而视,并不回答。
有乐催道:“这里就快开打了,还没学会武功就赶紧回家去写你的字吧!记住啊,以后要好好练功,不要再让我们失望。”大胖小子懵然跟着蚊样家伙刚要溜去神像那边,却被披罩亚麻布之人晃身拦住去路。
披罩亚麻布之人探手按向大胖小子肩膀,低哼道:“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却视我等如无物么?”大胖小子愣问:“留什么东西呀?我刚把扇子都送完了……”披罩亚麻布之人阴恻恻的冷笑道:“留只手怎么样?”
大胖小子愕问:“可不可以不要?”披罩亚麻布之人以指爪攫之,沉哼道:“由不得你!”宗麟提醒道:“当心这家伙指力厉害。先前他抓鸟,一捏之下,颇见功力,显出西域秘教手段。即使我出手,也须在一百回合以上,才有望……”话未说完,便听咔嚓声响,披罩亚麻布之人被大胖小子扭手,整支胳膊拧成麻花状。
披罩亚麻布之人痛呼惨厉,反转另一只手抽出袍下之刀。大胖小子皱起脸咕哝道:“都说不要,你还硬送过来。白搭一只手有什么好?”宗麟从旁提醒道:“小心他出刀……”语声未落,只见利刀刚戳至半道,大胖小子先已随手拍落,击刀弯折,顺势一巴掌掴翻披罩亚麻布之人。
宗麟见状,不由得嘴巴张开,一时合不上。但见又有数人纷随袍影展晃,披着亚麻布掩杀上前,攻势凌厉。我的心刚悬上嗓子眼,大胖小子抡扫一耳光打翻两人,随手反掴,又掼倒一个。踩着西瓜皮,脚下“吱咦”打滑,提手追卯另一人的脑瓜,拍趴在地,震尘纷扬。遇到阻挠的两人,三两下抽翻,信手抓起一个欲避不及的披布之人,迎面给一拳,打飞老远,掼上屋顶,去势犹剧,撞折一角飞檐,又骨碌碌翻堕屋宇后头。
一个麻衣人颤手举弩飕飕发射,眼见巨大肥厚的躯影笼罩渐近,不禁为之悚畏,一边后退,一边哭骂:“肥猪!你这肥猪,怎么打不死啊?”大胖小子将一把绰接在握的箭矢放到那麻衣人剧抖的手里,随即揪他过来,一掌掴歪了头,抛之在地。
信孝看呆了眼,浑忘闻茄,在我旁边失声惊呼:“哇啊,这家伙打人真是落花流水一样,太利索了!”一个黑衣人晃出袖下暗藏的手炮,未及轰击,便被大胖小子先抓握正着,连手一起捏爆,砰炸之际,大胖小子并没缩手,瞅着那人痛呼踣倒,随即甩飞其躯,从众人头顶呼簌撞过。另有一名黑衣人发出手弩,大胖小子随手扫飞箭矢的同时,也一并扫翻那发弩偷袭之人,头凹半边,歪掼开去,接连撞飞数个纷要放箭的同伴。有个挥舞双刀的矮家伙追着蚊样之人绕着神像跑,不意撞到大胖小子跟前,挨一巴掌飞出宫墙之外,在众人愕望的视野中远远跌掼没影。
眼见幸侃离开的时候随手掴翻了多个拦截的披布之人,有乐他们面面相觑之余,难免又懊恼道:“唉呀,追悔莫及!没想到他当年早就这么厉害,后悔没拉他回来帮忙……”
有乐正自捶胸顿足,忽见蚊样家伙又冒出来,从断首神像后探头探脑。
“幸侃呢?”有乐忙问,“找回他没有?”
蚊样家伙指了指后面,挪开身子,现出背后一个胖小孩。
我脑中仿佛奏响了戏台上齐天大圣现身出场时激荡心旌的乐曲。随即看见这个圆乎乎的小孩亮相,旋律变了调儿,就连远方的炮火轰鸣似也霎间走了音。
“这么小?”众皆傻眼,有乐啧然道:“我懒得多说,赶快送他回去!”
“等一等!”宗麟叫那胖小孩站住,然后过来抽他。有乐忙加以劝阻,“他还这么小,你打他干什么?”
目送胖小孩纳闷地跟随蚊样家伙离开,有乐不安地转顾四周,眼见情势严峻,不禁忧虑道:“我越来越担心……”宗麟抬手杖一指,低哼道:“担心什么?眨眼间,他又回来了……”
蚊样家伙抱了个婴儿过来。我不免好奇地凑过来看,讶问:“咦,这是谁呀?”
“大殺器。”蚊样家伙抱着婴儿回答,“他小时候就已经很重了,我差点儿抱不住。”
有乐皱起脸说道:“立马把那个肥婴抱走!我不想再看见他这个样子……”
宗麟伸手来捏,不甘的说道:“等一等!捏过之后,让我再抽他两下。”
有乐啧然道:“不要趁机欺负幸侃!他这个样子还没断奶呢,我看最多几个月大……赶快抱回去还给他妈妈!”
目送蚊样家伙抱婴离开,有乐转顾道:“我看要完蛋了,没有‘大殺器’,怎么杀出重围?”宗麟抬手杖朝神像后面指了指,低哼道:“又回来了……”
蚊样家伙领了个小姑娘走来,我愕觑道:“她是谁呀?”
“大殺器之母。”蚊样家伙介绍道,“幸侃的妈妈未嫁时,漂不漂亮?”
有乐噗一下吐血道:“你连他的妈妈都带来干什么?下次是不是要把外婆也带来遛一圈?”
宗麟抛眼道:“小姑娘,听说过最有魅力的男人是我这个年龄段没有?”
有乐瞥觑他,皱眉问道:“你要干嘛?”宗麟小声说道:“假如我泡他的妈妈,然后生下幸侃这胖子。我不就成功地当上幸侃的老爸了吗?”有乐忙转头朝蚊样家伙说道:“赶快把幸侃的妈妈带走,别给机会让宗麟乱占便宜!”
小姑娘悄悄问我:“他们说的幸侃是谁?”
“一个著名文人。武功方面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敌手。”我回答她,“同时也是戏曲家,书法上颇有造诣,能逼真模仿许多名人字迹。并且很会打仗,接连消灭了宗麟他们家许多兵将……特别要指出的是,体形方面尤其惊人,我觉得他似乎有好几百斤重,不知你是怎样生他出来的?”
“我们以为我们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目送小姑娘跟着蚊样家伙闪身溜进人丛之间,接二连三有拦截之人被掼翻,慈眉善目的披布老者惊疑不定地说道,“然而世界上许多事情并非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那样子。往往给人的感触就是,你以为的,并不都是你以为的。”
“我以为,这一次你来找我,是要带我逃家呢。”小姑娘随手扣腕拿脉,咔嚓一下拗折欺到跟前的黑衣壮汉胳膊,拧断臂骨,轻松甩去一旁,瞧也不瞧,却转觑蚊样家伙,蹙眉说道,“为何又急着送我回家去呀?下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儿,咱们还去后山那棵树下聊天吗?”
有乐不由纳闷道:“那只蚊子和幸侃的妈妈之间,如何会有这么多悄悄话?”挠着嘴腮,眼瞅着那小姑娘一路拧折拦截之人的手臂,跟随蚊样家伙溜去神像后边,有乐方才反应过来,懊恼道:“哎呀,忘了叫她回来帮我们打架了!毕竟是幸侃未来的妈妈,没想到她也这么能打……”
“没想到这些东方来的魔术师如此了得!”模样年轻的黑巾人望着神像那边不断有多人此起彼落的掼飞半空中,惊愕之余,由衷赞叹道,“他们越来越使我倍感神奇。先前我就说过,这些人留下在我身边更有用处……”
“我看他们更应该要死。”面目慈祥的披布老者皱眉说道,“除了个别小孩可以閹着用,其余一个也不可留。”
随即摆了摆手,召来更多黑衣甲士,持长戈逼近,将我们包围起来。模样年轻的黑巾人见我显得不安,他也神色有些异样,转面问道:“老师,你叫来这许多耶尼切里禁卫军的人,要干什么?”
“杀鸡就得用牛刀,没有绝对的实力千万别越雷池。”面目慈祥的披布老者瞥觑他一眼,又移目瞧向额头有疤的黑须扈随,彼此交换了个耐人寻味的眼色,一齐瞅着脚下的人头。黑须扈随面色惊疑的问道,“艾密多安的脑袋,刚才你们可看清究竟是谁砍下来的?”
其畔之人纷纷摇头,疑惑互觑道:“或许发生太快了,没留意到……直至这颗头滚过来,才发现艾密多安竟然掉了脑袋。”一人提剑指了指,说道:“不过他的刀,却落到那个玩青蛙的小子手上,人头也是他踢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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