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去而复返-《一碗茶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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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出幽荫之外,随着眼前一亮,渐现七个山丘绵延,城垣跨河依山曲折起伏,气象雄伟。一座座建筑精美,规模宏大。
“罗马,史称七丘之城。”车外有人悄言指点道,“它的历史可以追溯至公元前九百年,誉为‘永恒之城’。在公元前五百年,罗马人由一座小城邦而统一意大利全境,其后又征服地中海西部和东部广大地区,拥有后来的西班牙、法兰西、希腊、叙利亚、埃及和北非各地,建成古代最大的帝国。根据罗马神话,罗马城是由双胞胎兄弟罗慕洛与雷穆斯在公元前七五三年兴建的,罗马人便以这一年为自己的纪元。然而人们在城中找到更古老的遗迹,不断显示古城的兴建时间大概还要早许多年。”
信孝闻茄转望道:“似是蚊样家伙下车在外边不知跟谁说话?”我一盹而醒,已有片刻,懵望车窗外,闻听恒兴发问:“听说也跟特洛伊木马的传说有关,对不对?”
蚊样家伙说道:“像很多古老的民族一样,罗马人也是用一个神话传说来解释自己城市的起源和命名的。据说是两个孪生兄弟罗慕洛和雷穆斯建立的罗马城。他们是希腊神话中特洛伊英雄、美神阿佛洛狄忒的儿子埃尼阿斯的后代。传说古代特洛伊陷落以后,埃尼阿斯带领一些保卫城市的人逃了出来。逃亡者的船只在大海里漂泊了很久,最后海风把他们吹到岸边。疲惫不堪的逃亡者上了岸,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
“为什么回来?”我揉眼怔瞅,有个披罩白布的窈窕身影在树下转问,“别说是因为有爱才回来。也不像是有恨,因为你这种人似乎也跟那些神一样,不会真的在乎爱恨,内心与言行更未必受拘泥于凡俗的道德。”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驱使我回来,”赤膊壮汉目光炽热的说道,“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命运。然而真正的答案须要留给你们去探寻究竟,我不指望自居为‘哲人’的西塞罗能弄明白,信奉斯多葛学派的小布鲁图斯自亦糊里糊涂,像他那种安提阿的柏拉图门徒更愿意天真地相信理想,不会有耐心往深处去探究人的命运。谁说命运难以捉摸?无论我逃离罗马多少次,那只看不见的手又把我推回来。不知你有没发现天越来越黑?但这并不是一个良夜,我不会安静地走进那个恶夜。他们巴不得我就此放弃而走,但我从来不会让别人轻易得遂所愿。恶夜如死渊,我的折腾至死方休。甚至死了也不会停止,先前有人教我埋骨于罗马古陵这片霸王佳地,若死后安葬于此,定可兴旺后人。我已经告诉屋大维娅,看在我母亲属于恺撒亲戚的情份上,给我留一手,帮我庇荫子孙。”
恒兴在路边转顾道:“然而根据我研习的堪舆学说,再走近仔细一瞧,归葬此地,风水虽佳,却可引起血光灾难。”蚊样家伙蹲在树下叹道:“安东尼这厮几乎可以称得上罗马的‘西楚霸王’,你看他生前有多么能折腾!后来他至少有三个孙辈做了统治罗马帝国的皇帝,仅以凶狠而论,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天快黑了,”邻车有个花白胡须家伙探头催促道,“咱们赶快从这里进城要紧,趁你那群老年‘迷姐迷妹’还未熙熙攘攘地追拥而至,就跟着维斯塔祭司长和她的贞女团队一起混入城里去罢。有她们在,共和派手下的乌衣民团没人敢靠近。”
赤膊壮汉闻言不安,忙回车内。信孝闻着茄子悄问:“那个是谁呀?”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缩在角落里回答:“维斯塔贞女祭司长在外边,早就知道其法术厉害,别让她看见我。因为我被沉不住气的卡西乌斯硬拉下水,对自家的亲友恺撒干了不好的事情,此举必受她嫌憎,听说连日以来神庙那边已有诸多法师诅咒我万劫不复……”车里的小姑娘又忍不住要踢打他,赤膊壮汉拉住说道:“屋大维娅,先别忙揍小布鲁图。咱们跟随祭司长一行,从这里悄悄进城要紧。”
邻车那个花白胡须家伙探脸乱寻,问道:“我那两盒东西呢?记住别弄丢了,我要拿去元老院及时做个展览……”信孝闻着茄子转询:“那人是谁呀?”赤膊壮汉放下窗帘,皱眉说道:“恺撒岳父皮索的弟弟老皮的儿子小皮。他也算得是我和屋大维兄妹的亲戚,不过你别跟他说太多话,他是星辰派的,自从跟了那帮犹太和叙利亚术士厮混,整天就会玩蛊惑,搞东搞西。我觉得这帮信奉星辰术的家伙将来迟早要作乱,帮着那些犹太人‘背刺’罗马。但我目前不需要担心他们……”
信孝嗅着茄子说道:“我觉得你后来好像也信奉星辰术。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跟‘埃及艳后’一起跑去沙漠里寻找星辰派传说中的‘沙丘魔堡’,先前有乐说你去开罗放歌,其实你那个时候还没叫这个名称,古埃及人称其为‘城市之母’,这座古城有五千年连续不断的历史。开罗的形成,可追溯到公元前约三千年的古王国时期,作为埃及首都,亦有千年以上的历史。此后曾为拜占庭帝国的一个军事要塞。开罗的前身是福斯塔特城,距离此时六百多年后才由阿拉伯人将老城翻新重建。距离此时一千多年后萨拉丁王朝将其扩展,但在五千年前古埃及法老时代已有这座古城存在,附近寸草不生,遍地黄沙的平野上分布的那些金字塔充满神秘气息……”
赤膊壮汉似没多听,迳自出神,悠悠向往般的说道:“恺撒提过他游历那些东方之城,漫步街头,可见各种肤色的人。本地人,宽袍大袖、俨然古风。在某些郊区,偶尔还可见到骑着毛驴放牧的村姑,未免新奇,但无伤大雅。我也想去看看那些年轻的异域女子,据闻她们风情万种,哪里像我们罗马这儿,由于养尊处优,妇女们寿命变长,而且无所事事。你看我那群‘迷妹’一个个都很老……”
有乐蔫坐在旁,眼瞅车内渐又幽暗,连忙起身往外挤,不安道:“趁你那群老年‘迷妹’还没追上来,我要下去找匹马骑进城,免得在车里没法安静一会儿打个小盹……”赤膊壮汉拉扯道:“肯定又是西塞罗这厮不安份,他就爱乘机暗动手脚……”
“然而我并不在你们那辆车里,”慈祥老头从邻车探脸说道,“根据所有的数学推算之理,有力地证明我无法从这边伸脚去你们那边,因为腿没这样长……”
“既然可疑的西塞罗并未在这边坐车,”有乐摇扇转问,“那刚才是谁又逗我一下?”
赤膊壮汉抬手一指,说道:“也有可能是布鲁图这厮所为。你看恺撒当初有多信任他,竟亦遭其暗算。在布鲁图斯的策划下,元老院一群参议员,其中包括布鲁图斯,将恺撒刺杀于庞贝城剧院的台阶上。凯撒以一句疑问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卢修斯告诉我,据现场的人描述,恺撒最后的那句话是:‘还有你吗,布鲁图斯?’”
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拭泪说道:“我爱恺撒,我更爱罗马。”车里的小姑娘又愤欲扑打,便连有乐也忿然发指,抬扇恼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伸脚骚扰了我一路……”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缩避不迭的抬手掩面道:“不是我。当下都快郁闷死了,哪有心情逗乐?”
赤膊壮汉拦着车里的小姑娘踢蹬之足,转觑道:“屋大维娅,把腿脚放好,休再乱伸。”有乐抬扇一指,发出疑问:“会不会是她……”赤膊壮汉沉吟道:“这个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车里的小姑娘扑上来打。
有乐忙蹦下车,说道:“已受够了。”我欲拉不及,蓦有异影疾晃猝至,随着腕间搐疼骤剧,朱痕显似雷电形态。我甩手即发,车外霹闪炽炫之霎,映现一袭难以言状的诡影乍近又移,倏忽如魅,穿窜出人丛开外。
慈祥老头在邻车惊啧道:“好猛一道电光霹雳,瞬间连摧数树,砸倒过来了,大家快闪开!”一言未落,异影顷即闪离甚远,向匡和恒兴跃身出刀追斫不中。但见一箭急随,穿影贯透,嵌插树干的同时,袖弩发矢飙越而过。
高处有个肩披灰毛袄的白净青年拉弓转望蚊样家伙那边,不由赞了声:“有两下子!”蚊样家伙扳着袖弩追影瞄发一矢,才从树下抬首仰觑道:“彼此彼此。”
“米洛,”花白胡须家伙在前边的马车探头叫嚷道,“你好像射中它了。看那边树上沾留青痕……”
“他是谁来着?”信孝伸茄一指,转面询问。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在车窗边张望道,“老皮的儿子小皮。他爸爸是恺撒岳父皮索的弟弟,不过皮索也常给人称为老皮,他借我的钱赖着不还的,我每次想去讨要,还没开口就被他骂……”
信孝闻着茄子又问:“恺撒到底有多少个岳父呀?我只记得史料记载他头一个妻子是秦纳之女,死于一次难产。当初在罗马掌权的苏拉逼恺撒同秦纳之女离婚,想乘机招其为孙女婿。恺撒拒绝并离开罗马,躲过了放逐和死亡的威胁。携妻前往东方,却在旅居期间,遭受了痛失爱妻的悲哀……”我在旁忍不住唏嘘:“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情。”
“秦纳的女儿死后再过许多年,恺撒才肯娶苏拉外孙女庞培亚,同年十二月离婚。”烟熏妆模样的高瘦男子红着眼眶说道,“又打了三年光棍,恺撒才当了皮索的女婿。此后他四出征战,与埃及女王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生有一子。他老岳父皮索很恼火,每次看见我就骂,不肯还钱……”
“我知道他跟埃及艳后有个私生子,”信孝闻着茄子转面向我悄谓,“小恺撒,名叫恺撒里翁。后来成为埃及法老,亦即托勒密十五世。这个小孩对屋大维构成实在的威胁。因为屋大维虽经维斯塔贞女祭司长宣布为继承人,但其毕竟是收养的。况且在那份遗嘱中,恺撒指定自己姐姐的三个孙子为自己的继承人,并不只有恺撒的甥外孙屋大维一人。屋大维声称已被恺撒指定为第一继承人并收为养子,却遭其岳父兼妹夫安东尼嘲笑为造假。安东尼将不重要的省份分给他的子女不是一件好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将小恺撒说成是恺撒的合法继承人直接威胁到屋大维的地位。因为屋大维惟一的权利基础是他身为恺撒的养子和继承人,因此他受到罗马公民和军团的拥戴。屋大维不能无所事事地坐观他的地位被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的儿子挑战。安东尼忙于东方的战事及与‘埃及艳后’克里奥帕特拉风流;屋大维在罗马广结人心,巩固权力,造謠中伤安东尼,声称安东尼越来越像个埃及人而非罗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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