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游-《力挽狂澜从做妖道开始》

    大凡一宗一派所在之地,总要十分隐秘,务求外人都找不到。因着宗派弟子从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惹出些事端来,是以若外人寻仇时总要多些曲折,玄灵的师门更是极知自己的特殊之处,若是传扬出去在这妖族与人族不死不休的时候会引来两边的攻伐,而他们这寥寥几个弟子根本抵挡不住,故而便更隐秘些。

    然最后也还是没有逃出付之一炬可怜焦土的下场。

    玄灵一路上都很沉默,不像是往日脾性,不过她也知道事情紧急,白云观的追兵就在其后。当年动手的人和妖她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些妖族都不成气候流连人界享受在人族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却叫她学成之后一个个生生捏碎了妖魂,而人族的魂魄自受这一方天地保护,所以她不敢动手,只能世代追杀。

    玄灵这师门讲求的是大隐隐于市,市镇不大,刚好是个没有缉妖司的程度,却又有个小小道观震慑往来妖怪不敢造次,他们都是学成了才敢下山来,为的是不叫道士们看出端倪,多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也不知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只说师门之内有重宝,玄灵还记得消息传得越快男人眉头便皱得愈发紧,在山门前布下更多的咒术与屏障,最后不准他们再出入,她偷偷溜去后山玩耍,却不想是躲过了师门一劫。

    已然是过去很多年了。

    人间事最禁不得长久,是以有人面何处笑春风一说,然而也最经得起长久,镇子里的一切看上去都与当年相差无几,道观依旧是道观,住着的道士许是已经换过几代,可同玄灵没什么关系。

    一行众人都是第一次出现在此地,只有她看着周围熟悉得触目惊心的一切默默不语,再盯着街边小贩的糖葫芦,又是半晌无语。

    梁兴扬看她盯着那东西心下若有所悟,不提要给她买上一串的事情惹她伤心,只默默无语一路跟着她上山,到山脚下却被拦住了,说是山上闹鬼,近日来道观捉鬼不得其法,只好封山戒严不许旁人再上山。

    那拦人的也不是什么身强力壮的,相反是个到了古稀之年的老头。这年节人族本就短寿,这样的小村镇之中还能出这么一个古稀老人倒是奇事,他那牙齿不剩几颗,乡音也颇浓重,梁兴扬听得十分费力,勉强才把事情拼凑了个囫囵出来。

    “这山上啊,此前也很太平,可是就最近这一两个月,忽然便起阴风,把人卷了就不知所踪,道长们是一遍遍上山搜寻,这妖怪却厉害得很,把道长也卷走了几个,没奈何,只得先封山。”老头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很努力地追忆些什么。上了岁数记性不好,说起话来东拉西扯的没人耐烦去听,好容易同几个外乡人说上话了,他总想多说两句。

    半晌,他眼前忽然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我爷爷给我说过,从前这山上是有个妖怪洞府的,只是后来被平了,多少年不曾生出事端来,这一次怕不是妖怪死灰复燃了吧?”

    梁兴扬一听便知道不好,不动声色地将血符激发出来,叫玄灵在一旁动弹不得,免得玄灵听了旁人污蔑她师门,冲上来与人拼命。

    玄灵也的确怒气冲冲地想与这老人算账,但刚一动弹便发现梁兴扬是未雨绸缪早把自己禁锢住了,只能转着眼睛去看梁兴扬,梁兴扬与老者又说几句话便告别了,当然不会因为这几句劝阻便就此放弃,只是转了个方向使个袖里乾坤把其余人都拢了,自己贴一张符纸隐去身形上了山。

    山上的确是有些阴气森森的。梁兴扬把术法收了,玄灵只一落地便皱起眉头道:“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在此捣鬼?”

    梁兴扬道:“只怕捣鬼的也未必是人,真是鬼也说不定。”

    眼见玄灵的眉头皱得更紧,梁兴扬又问道:“你且想一想,那凡人说这山上起了鬼哭鬼风卷人而去,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玄灵略一思索,惊到:“难道你说是玄明?他可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们谁也没有真正修炼过无相冥功。”梁兴扬微微地皱着眉头道。“这功法以我认知实在邪异,如此邪异的功法,宿主应当都很难杀死,玄明是不是一缕魂魄不灭到了此地尚未可知,甚至我那好师兄是不是真的死了也在未定之数,我只有种预感,咱们此行遇见的定是熟人。”

    剑横秋应当是没来过这里的,可是他得了玄明的尸体之后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梁兴扬也不知道,剑横秋如今已经是尸妖,尸妖要从尸体上获得些什么信息,手段自然非常人可以想象,若是玄明死后他从玄明处得到了师门所在的信息,也并非没有可能。

    玄灵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是谁来此地作怪,我都不会放过。”

    说着她拔步便走脚下生风,梁兴扬只得在后面追着。曹华走得有些踉跄,曹明便背着她赶路,只是他毕竟也是被关了多日又仓皇出逃,一路上急急赶着不曾休养几时,背着这不轻的分量走山路又走得这样急一时间总不能轻松写意,凌无名忽然冲曹明一点头,道:“我可以帮帮你。”

    曹明很警惕地看着凌无名。

    凌无名颇为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同死人之间应该没那么多忌讳吧?死人总还算是人,你不该对我有那么大的戒心,也不能对我说什么——哦对,不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说得坦坦荡荡,倒是有几分狡辩的意思,可叫曹明一时间无从辩起,只看着梁兴扬越走越远,这四面又阴风阵阵十分邪异,最后只好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凌无名的援手,一张脸是涨得通红,似乎随时都能从什么地方沁出血来。

    “如此,便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