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命运多舛-《新亭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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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逊一声轻叹,将邓允的离别信缓缓放回案上,内心感触颇多。邓允信虽简短,但其中深意乔逊还是理解的,邓允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希望他因为他们母子的离开心还愧疚,且引发家中不和,为自己所献的计策也非他能想出的。但就算邓允希望自己能少些愧疚感,可是他自己却也放心不下,自己当初那样希望邓氏等早些过江,如今过江之后窦氏母子却落得如此下此,他又怎能不心痛呢?

    他走出书房,那垂老仆人还守在门外,亦暗中观察着乔逊的脸色,可乔逊面上除了惆怅没有别的。

    入夜的乔府在泛白的烛火照耀下更加安静,甚至有一些惨淡。这个时候的乔逊或许真的希望一壶好酒下肚,好让自己安心睡下。

    而当梁氏回到居室之时,望着坐在床边的乔逊紧紧的闭着双眼,她自己也面带忏愧的喃喃道:“今日之事...。”

    “不必说了。”乔逊沉声打断,“说的在多又有何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怪、我也只怪我自己。”

    “其实...其实君也不必多加自责,云猷才能过人,琅玡公在你们眼里也是圣明在外,说不定云猷能化险为夷,战场立功之后平步青云呢!”

    梁氏的话或许她自己说着都有些怀疑,如今在江左看的可不是才能,还有家世,琅玡公身边多有青年才俊,他们盛名在外,琅玡公就算再有圣德,凭邓允一袭白衣又怎能平步青云?

    但还好乔逊只是心不在焉的缓缓点头,随即叹声问道:“府中的人都知道了吗?”

    “额,都知晓了。”

    “莨玖呢?”

    梁氏颔首回道:“还不知,回府之后也是不停的问,我只能说他们母子去山阴探望同乡,暂时隐瞒了下来。”

    “嗯。”乔逊沉吟一声,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梁氏见后,又是有些惶恐的上前,刚要开口,乔逊便快速起身,“无事的话夫人早些睡吧!我去书房拟写公文。”

    梁氏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又一次看着乔逊离开,但她知道,乔逊的心中透着失望和不满。

    入冬的长江冷风凌人,京口渡口上临江竖列着白旗在风中摇摆,仿如在祭奠远在北方薨逝的天子,也在送别即将过江的流落人。

    万余穿着各式各样衣袍的人散落在京口江边渡口的各个角落,他们都是从三吴或是秣陵贵胄家中征调的丁男丁女,他们有的衣装尚够挡风取暖,有的却只有一袭白衫。他们三五成群的栖息在某个角落生火取暖,希望能够等来王瑞所说的白盔白甲,可来的却是一艘艘送他们去广陵的渡船。

    窦氏母子互相依靠的坐在渡口一处还算挡风的角落,他们不远处就有白甲士兵在看守,昨夜到时,就有不少不愿渡江的丁男在抱怨着。但窦氏母子并没有,他们只是觉得讽刺,这京口渡口和历阳渡口是那样的风景不殊,却有山河之异。

    当一艘楼船缓缓从江中驶来时,所有人都纷纷起身聚齐在江边,唯有邓允搀扶着母亲窦氏起身,但却没有上前,他非常清楚这是江左水师的战船,不是将他们送往江北的渡船,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是一艘楼船能装的下的。

    而船杆上系着的白旌白旗也让邓允分不清来者是属于那个军府,但在这京口北府之地,恐怕北府的可能更大一些。

    楼船停岸之后,守在江北的一名校尉迎上前去,而船上走下来的人不仅让校尉诧异的退了一步,更让邓允大吃一惊,这人正是那日在秣陵郊外湖边长亭对邓允和法常射暗箭的南府客人。

    “南府!”

    “什么?”窦氏看着儿子有些神色无主不禁问道,邓允却眨了眨眼,淡声回道:“没什么,母亲,看来还要在等一等,您先坐下歇息吧!”

    窦氏疑惑的缓缓点头,但以她对邓允的了解,心知邓允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末将参见将军,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校尉看着眼前这个小上自己十几岁的将军,面色又是疑惑又是惶恐。

    或许邓允不知,他正是邓允口中那个有分陕之势、雄踞西陲的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南中郎将、新都侯葛成的世子葛寒。

    葛寒只是对俯首相迎的校尉轻轻的拂了拂手,随即迎着秋风巡视着屯聚在江边的征丁,在他眼里这些人和徙民无异,可他的视线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随即傲下而道:“王瑞呢?”

    “在大营处理公务。”校尉答后,便窥见葛寒那凌厉的目光在盯着自己,遂是恐惧急道:“末将这就去向王大人通报!”

    王瑞所处的大营既有炭火又有温酒,相比于江边,他这还算简陋的营帐内已经算是世外桃源了,至少在江边等候渡江之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按照礼制,国丧期间,军中戒酒宴,但王瑞这样的世家纨绔公子,本就以玄学清谈立世,追求精神满足、放肆纵欲者,自然不会恪守礼法,而在这军营内,也没人敢忤逆于他。

    但葛寒并非如此,校尉刚到营前,就被葛寒一把拉开,自己掀帘而入,正巧看见王瑞此刻正围在炭火前烫着小酒。而王瑞亦是在看到葛寒的那一刹那,举着杯杓的手也是愣在半空,并且愣愣的看着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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