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略懂一二-《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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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后不过一夜,“老魔”声名鹊起响彻诸峰。尤其与传闻中冠绝同侪的连师兄的连番对战,宠渡更以强硬实力震骇全宗。

    许是因此,尽管炼丹历来被传为一件苦差,仍不乏弟子报名入谷,只为伺机交好宠渡,以期在危机时刻或能寻求宠渡的庇护。

    除此而外,或有志于丹道,或纯为了开开眼界,或为躲避平日里结下的仇怨,或指望就此拜入丹云峰……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或目的,抛开宠渡一行人不算,另有约莫半百弟子下到后山炼药谷。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昨日“屠魔”闹剧中从始至终都未对献宝党出手的旁观者。

    既混迹于江湖便总不免受伤,若说对丹药全一无所知却也不可能,奈何各人对药学的了解参差不齐,且零散杂乱,王山为此特意拟定了数日课程。

    一来讲授丹学入门必备常识。

    二来借机阐明丹药储备在妖人大战中的利害攸关。

    纵然身负落云子敕令,亟需赶制一炉秘药,说起来并无多少闲暇工夫,不过为免众人掉以轻心,王山仍自决定亲授两堂课。

    折腾小半日勉强安顿妥当,这头一课便安排在午后。王山自认也是深谙养气之道的,谁承想开课不久竟险些没憋住一腔怒意喷出火来。

    “死胖子推我作甚?”宠渡埋首枕着双臂兀自咕哝,好不容易被戚宝摇起来也是睡眼惺忪,完全不曾察觉周遭异样,“胖爷在哪儿发财?”

    “祖宗。”戚宝干着急,又是努嘴又是挤眉,“你这是睡懵了呀。”

    “你这抽风呢?”宠渡正要再趴下去,冷不丁一股杀气起在身后,随即被一记清脆的脑瓜崩敲在头上,“啊哟”叫着嚯然起身,始见王山肃立在侧,登时睡意全消,“前辈……”

    “睡得香么?”王山鼓着腮帮问。

    “香……”宠渡见王山作势又要来敲,忙不迭护头改口,“知错了知错了。前辈手下留情。”

    “我说你怎挑了个旮旯位子,原是来酣睡的。”王山嗔道,“多少同道求讲一段儿我都未必搭理,你小子倒好,竟在我课上睡过去了。”

    “前辈恕罪。”宠渡躬身作揖。

    “小老儿所言有污汝耳?”

    “战后实在困乏,至今不得缓解。”

    昨日与连续对轰确实尽兴,但消耗也颇为巨大,由此带来的恶果终于逐一显现,宠渡浑身胀痛似要散架一般,虽及时服药疗愈,却非立竿见影的事儿,多少要费些时候方能恢复如初。

    事出有因,王山面色也缓和些许,却咂摸着趁势敲打一番以绝此歪风,心想:“不若趁他这会儿迷糊,拿话诈他。”于是笑道:“做下这桩案子,赚老钱了吧?”

    “糊——胡言可不是这般讲的。前辈玩笑了。”宠渡话到嘴边猛然改口,惴惴暗道:“还好小爷机灵,不然‘糊口而已’四个字说出去,岂非不打自招?这老倌儿坏得很,竟拿话套我。”

    “明人不说暗话。”

    “前辈折煞人也。此番搅动蚤市的绝非我几个。此等罪愆我等万死不敢冒认。”宠渡一本正经,甚而义愤填膺,“若是被我查知何人所为,定教他尽数吐出来。”

    “嗯。”王山口头应承,面上却是另外一副表情:你说你的,我不信我的。

    “我可发誓。”宠渡并指朝天,“苍天在上。我……”

    “吁——”

    王山这边尚未接话,反是其他弟子抢先起哄,明显认定了宠渡就是此次风波的“幕后黑手”,只苦于献宝党徒手脚利落将尾巴断得十分干净,不曾留下实据而已。

    “看看。”王山似笑非笑,“谁信哪?”

    “你们吁个屁。唤牲口呢?!”戚宝仍自顶着一个半肿的“猪头”拍案而起,愤愤不平的模样就差跳上桌了,“不服大可跟胖爷过两手。”

    “长老在此,岂容你放卵屁?”宠渡斜眼一横,一句“坐回去”但教戚宝一身嚣张气焰立时烟消云散,朝王山作揖笑道:“一时情急。请长老恕我不恭之罪。”

    “无妨。你这小胖墩儿倒是性情中人。”王山打个哈哈,转而扫视众人,“是非曲直姑且不论,就说此番风波轰轰烈烈,尔等多少参与其中。却不知过手的丹典尔等可曾翻阅?”

    “倒、倒也看过些许。”

    “有本《丹素三问》我觉着写得极好,便截留在手不曾卖出。”

    “这马屁拍得还能再明显点不?山里山外谁不知此书正出自王长老之手?”

    “有些丹经药典颇为有趣,我对丹道知之甚少竟也看得津津有味,不然这次也不会跟着下来。”

    “我也是……可惜之前偏听偏信,误以为炼丹枯燥无味,而今大开眼界实感相见恨晚,今才入门也不知是否迟了。”

    “仿佛一片新天地呢。”

    “听说还出现了好些孤本……”

    “看来也非乏善可陈,至少教尔等对丹道一脉有了粗浅了解与更多关注。”王山抬手压下突起的喧哗,转望宠渡,“那你呢?”

    “翻过几本。”宠渡沉吟片刻。

    “几本是几本?”

    “呃……”宠渡面对王山这样的丹界大佬不好托大,又不知回答多少合适,唯有挑眉试探着回应,“够用?”

    “够用?”王山神色古怪,正待再言却听身后讲桌边儿上有人咳出声来,似突然被水呛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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