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当说到这儿,妇人笑了下:“是我多嘴了,我真走了!” 荀旷没抬头,依旧保持着作揖姿势。 妇人俏皮一笑:“明明开始都忍着了,结果最后突然这样了,走了,荀哥哥再见。” 妇人看着荀旷。 再见,再也不见了。 转身之后,妇人忍耐着什么,但回头看向荀旷,就看到荀旷看着他,白雪染了一头。 皇后娘娘惯会骗人的. 明明 共淋雪,也白不了头。 这么想着,妇人回头不敢再去看荀旷,而是直接坐上了马车。 但是才上马车 妇人捏紧袖子,努力不让自己哭。 不哭,文媛不哭,这是你的命,以前就认定了的,你配不上他,这就是你的命。 不哭 但是这样想着,妇人低头看着手上那枚钱,更看着自己袖子口那里绣着的荀旷名字的刺绣。 豆大的泪水,终究忍不住了。 她来见他,是因为她要走了,所以才要来见最后一面。 但是来前,她想了一大堆话。 想告诉他,自己当年不是想要离开他。 是因为没办法。 自己还记得跟他的承诺,生个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的叫荀君夷,女孩叫荀月白。 所以,在不得不嫁给那个人的时候,她就吃了药,让自己生不了孩子,因为不愿意怀上那个人的孩子。 她想告诉他,她知道他的一切。 她想告诉他,那天他冲来文家门口大喊大叫的时候,她就在门口那里一直听一直哭。 她想告诉他,她在家种了一大片月桂花。 她还想告诉他,她每件衣服袖口都绣着荀旷这个名字,因为她听过一个说法,女子将心爱男子的名字绣在袖口那里,意味着一直在手心里。 但是真的见到了荀哥哥,什么也说不出,一件事儿也说不出来。 他那样的好. 为什么要说出来打搅他的生活呀。 属实是自己,没有那个命,身子也脏了,配不上他。 文媛捏紧自己袖口,死死攥着绣有荀旷两个字的地方,更攥着那文钱。 哭啊哭的,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这些年来,她一直拿来掩盖悲伤的笑容,而是终于见到了自己不敢见的那个人一面,开心极了的笑。 泪水掉在手上。 荀哥哥,今后,一定要开心啊。 荀旷看着越行越远的马车,转身看向正在收拾着的面摊,走到老板跟前,想要回那文钱,拿什么换都行。 但是当老板拿出刚刚收到的几文钱,荀旷看到没有自己那文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已经消失在雪夜中的马车,苦笑了一下。 然后指向一边的长凳:“凳子我先躺躺?等会儿您再收拾?” 老板闻言,笑着点头:“您随意,最后才收拾呢。” 荀旷作揖感谢,然后直接躺在了长凳之上,看着外边的雪花。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找他。 很突然,很意外。 但. 更多的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就像是,终于释怀了. 可又感觉哪里不对。 当年他听说了文媛要嫁人消息后,甚至都未参加授官的礼就星夜兼程赶了回去。 但是回去后. 没见到面。 他能感觉到,文媛就在门背后,能感觉到文媛听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声,但还是没见到面。 然后,他被当地朋友告知,文媛家里生意破败,而欣家大公子指名要娶文媛才愿意救文家。 文家也只有欣家人能救,否则文媛父亲叔父都要坐牢流放。 便是当年才考上状元的荀旷都不能救。 荀旷想去婚礼,但被人拦下,更是得到了文媛的纸条写着‘我只能嫁给他’几个字。 荀旷心如死灰,但还是想去找文媛,可全部徒劳。 后来 荀旷回了京城,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文媛已经为人妇,想求老师,但是也晚了,什么都做不了。 在她最想要帮助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在他最有能力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帮助了。 而且 原来这么多年了,一直忘不掉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亲口听她说一句再见,想要她亲口与自己分别。 然后,刚刚,道别了。 可是为什么. 不如不见啊! 荀旷想到了皇后娘娘的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不由苦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说他痴情,风流,但是他知道啥叫情啊爱啊的. 但是想到这句 就想着娘娘陛下那般甜蜜,如何写得出这样痛心诗词的啊。 “呵!” 荀旷突然歪着头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不由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但更多的却是释怀。 但看着那边 突然! 一阵寒风突然吹了起来。 而荀旷也是突然表情一凝,直接从长凳翻身站起身后就朝着马车所在方向跑去。 但. 才跑了几步,却是因为脚下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的人多了,雪结冰了,荀旷却是直接摔倒了。 周围人看到这个邋遢读书人摔倒了,不少人笑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这个读书人躺在地上大声苦笑着声音,像是哭,又像是笑,分不清是什么,因此一个个说着‘疯了’之类的话。 可有个撑着伞,手上拿着食盒的女先生走到了荀旷身前,低头看着荀旷。 荀旷也看到了她。 女先生姬疏影问道:“还要追吗?我知道她住哪儿。” 荀旷看着姬疏影,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坐起身。 刚刚的寒风在这时候已经停了。 荀旷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看看马车那边,兴许是觉得自己刚刚样子可笑了,毕竟都跟自己道别了,自己还想去追,唯一念想都拿走了,当即摇摇头:“回家了。结束了,都结束了。” 姬疏影‘哦’了一声,跟着荀旷一起离开。 荀旷看着姬疏影手上食盒:“拿着食盒做什么.” 姬疏影说道:“找你给我过生辰啊。” 荀旷有些尴尬:“我没钱。” 姬疏影笑道:“所以我自己带了啊。” 荀旷更尴尬了。 但是荀旷看着姬疏影:“刚刚.” 可才开口,姬疏影说道:“今天我生辰,别说这些给我听。” 荀旷叹了口气,但走啊走的,回头又看了眼马车离开方向,笑了一下后,叹了口气,看向姬疏影:“疏影啊。” 姬疏影看向荀旷。 荀旷开口道:“借点儿钱买酒?” 姬疏影轻飘飘一句‘不借。’ …… 那年小村外边,他在放牛,在牛背上看书读书。 她跟着父亲来收田地的租子,看到了他。 那年,风很柔,两个孩童就这样相识。 …… 那年他十九,她十七,姑苏城外月桂树下,她送他赴京赶考。 风很暖,也很甜。 …… 那年他状元,她.却定了亲。 下了雨,风很冷,刺骨的冷。 …… 这年,她是富甲一方的夫人,他是朝堂要员,手握实权。 下了雪,两人道别。 风就吹了一下,很冷,但两人都没感觉。 因为风很快就停了。 …… Ps:一万字大章节,就不分开了,怕情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