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谢弼-《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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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我还记得那日我们的对话。我其实感念你不杀之恩,那日如果不是遇到你,而是被其他贼寇劫质,我们那二十一人多半就是死了。

    所以,我今日来也像那日对你说的,想领你走一条正路。

    你虽是侯门之后,但祖上余荫不过两代,三百年来,早泯然于众人。

    我知道你也有一番建功立业之心,不然也不会总提自己那三百多年前的祖宗。”

    这话说得奚慎一阵耳热,度先生,你也不用这么直吧,但奚慎没反驳,低头继续听着。

    “但现在呢?你作下大案,只能流浪湖海,基本是绝了给汉家卖命的机会了。

    但现在不同,你看看这天下,多少黎庶嗷嗷待死,或死于饥寒,或死于凌暴。

    我看这天下已经沸沸,只待英雄出,重定天下。伱既慕先辈军功封侯,焉知自己不行?”

    最后,度满语重心长的讲了最后一句:

    “慎,我再送你最后一句。你热肠侠骨,负志气,万不可蹉跎,悔死于榻上啊。”

    一听到这句话,奚慎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他推金山,倒玉柱,对度满拜道:

    “祈全蝼蚁之命,慎愿衔环结草,以报君恩。”

    度满身子一侧,然后抓住奚慎的手,笑道:

    “别急,等我将你的事和渠魁说了,这事才算定。”

    之后二人又聊了会,度满才心满意足得离开了。

    度满那边一走,散开去的恶少年们就聚拢过来,其中一个望着度满远去,对奚慎说:

    “魁,这度先生和你说了啥,你咋拜他哩。”

    奚慎目光幽玄,叹了一口气,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姓度的心思倒是多。”

    那些个恶少年听不懂,还要再问,奚慎已经不再多说了。

    那边,度满出了俘口营,碰到了王章,他就知道应该是大胡子他们来了,所以径去了张冲那个里舍。

    他一进来,就看到张冲拿着个针线在给一年轻人缝合,旁边还放着一碗,里面都是脓血。

    室里已经围满人,再加上腐味,度满就没进去。但他立在户外,听着里面惊叹声不断,那是百爪挠心。

    终究是抵不住好奇心,度满挂了一个面巾也进去了。

    一到,就看到这榻上躺着一清秀男子,此时眉头紧皱,汗涔涔的,一边一人不断给他擦拭。

    张冲这会正拿针线给他缝合,逢几下就给针又过个火,离得远远的,度满都闻到了肉焦味,而那年轻人竟然还能咬牙坚持。

    度满还看到了大胡子,他一边捋着大胡子,一边围在张冲边上,目不转睛。

    看到度满来了,大胡子展颜一笑,又回头盯着张冲手里的针了。

    祭孙今天是真见识了,他是老革,知道这军中不知多少勇士因为刀剑创口过大,迟迟不能自愈,崩创而死的。

    而石崽子这种直接用针线缝合的思路,直接启发他了,对啊,既然不能自愈,那就强行缝补嘛。

    他其实有好多地方纳闷的,比如为何清创时要逼出脓血,为何那针要过火。但他知道张冲必有理由,而且现在正是疗伤的关键,祭孙也只能耐下了。

    只是他在心中更坚定:

    “此子,我太平道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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