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交流-《森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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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花花笑起来,乡上的干部说,就是我家房屋背后到我们摘果子这里这么大。

    那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正值拔节期的玉米,每一支茎干都很精神。我们所在的山边是一大片羊角花和眼睛泡树。一只漂亮的白马鸡咕咕地叫着,不慌不忙地在树下穿过。

    我好喜欢这里。我由衷地说。

    花花说:是啊,达拉沟里面的风景可好了,有一连串的海子,像一串珍珠,里面有好多鱼儿游来游去。岸边有很多的树木倒映在水面,四季的颜色不同,漂亮极了!可惜,现在已经快被你们森工砍树破坏了。

    我说:建屋造桥都要木头啊,这是国家需要。

    花花说:为什么一定要砍达拉沟的木头呢?

    我说:不只是古锦县达拉沟才有林场,听爸爸说,贤平市各县至少有十万人在砍木头。

    花花沉默了,这不是我们讨论和解决得了的问题,如果不是砍木头,我们也无缘相识。

    我躺在地上,嘴里嚼着狗尾巴草茎,手里还有一大把,天是纯净的蓝色。我的心底里却对身下的泥土突然产生了一丝的期待,我觉得我好像也和这些狗尾巴草一起成长,听得见它们萌芽、拔节的声音,听得见它们喃喃私语和随风摇曳的声音,然后,我的背开始有一丝痒酥酥的感觉。

    是不是我的背上开始伸出根须,扎根在这土地上?

    你也喜欢吃草啊?花花非常吃惊,我以为你们林场的孩子不会吃草哦。

    我从小就喜欢吃草,还喜欢跟狗一起玩。我把跟虎虎的故事讲给花花听。花花非常惊奇。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喜好,只有尝到了味道,才知道羊和牛为什么喜欢吃草?曾经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才有的爱好,结果发现另一个人也有,不吝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双胞胎兄弟那般惊喜。

    我的背更痒了,我一摸,天啦,是蚂蚁,很多的蚂蚁,我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衣服。到最后,干脆把衣服脱了下来,使劲地在树干上摔打才勉强把蚂蚁弄干净。我狼狈的样子逗得花花咯咯咯地笑。

    你是我的第一个林场里的朋友,欢迎你来玩。花花的眼睛亮亮的,然后指着山腰继续说,你看山上有一个洞,那里面有好多的壁画,很好看的。

    走吧,去看看。我跃跃欲试。我记得那个洞,山上一起风,便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那次和赵三路过愣没敢进去。

    看到屋走得哭,还要上山,以后有时间再去。花花说。

    你们不会偷小孩吧。我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我在花花面前的最后一个疑虑,压在心底,不吐不快。这显然代表了121林场人们的共识,大人吓唬孩子都是这样说的:本地人来了会抓住小孩就塞进皮袍里偷走,还要吃孩子肉,制成肉干。

    这句话被花花笑了多年,也让我从小接受的一些观念开始动摇了。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森工和地方是两个相对封闭的社会系统,交流实在太少太少了,像父亲这种能有机会接触两边的人不多。有不少的森工人在高原林区生活了几十年,不认识一个当地人,更谈不上了解。环境决定人的发展,这不是我想不想应不应该的问题。如果父亲只是一个普通青山工人,也许他和我都将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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