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敢动她试试-《我的同桌他一点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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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个什么心理学家,说过这样一种理论,专业具体叫啥词儿忘了,大概意思就是说越夸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越持续被夸赞的行为,因此结论就是鼓励家长或者老师们一定要经常夸赞自己的孩子和学生。
陈双念觉得这事儿是真的。
上次仇野狐给了她一盒牛奶,她顺嘴夸了一句“世纪好同桌”,当时仇野狐就挑了一下眉,也没多说别的。
但是从那之后,每一天,仇野狐都给陈双念带一盒牛奶。
陈双念怪不好意思的,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仇野狐这么对她,为了回报他,每次仇野狐把牛奶递给她的时候,她都会热泪盈眶地看着仇野狐,十分动情地道谢。
具体什么效果陈双念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据于秋观察,说每次陈双念这么夸张做作的时候,仇野狐都很嫌弃,但是嫌弃的同时,一双眼睛都笑眯了。
“我看你俩挺适合百老汇的,歌舞剧演员都没你们肢体语言动作丰富。”于秋冷静地说。
日子就随着玩闹一天一天地过去,梧桐叶子落了好几层,时光仿佛在阳光中融化了,不知不觉冬天就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早上陈双念走出公寓大门的一瞬间,白色浓重的大雾就热烈地给了她一个湿湿的拥抱。
啊,冬天来了。
走在清晨的校园里,天蒙蒙亮,梧桐树在雾里若隐若现,路上铺着一层没来得及扫的梧桐叶子,踩在上面没有声音,因为叶子已经被雾浸湿润了。能见度不过半米多,陈双念喟叹一声,大雾弥漫的天地间有种寂静而神秘的美。
她不自觉放慢脚步,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梅香。
清幽,意犹未尽。
陈双念都走到教室坐下来打开书了,还在怀念刚才闻见的梅香。
冬天终于来了。
希望能早点见到初雪。
陈双念一边背单词,一边分神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在她晃神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去,到班级的同学越来越多,逐渐热闹起来之后,她反而感到了后悔——本来比班上同学来得早是为了多学习一会儿,结果那会儿人少的时候,自己走神去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活该成绩不好吧。啧。
仇野狐踩着早自习铃声到的教室。
他从来没规规矩矩背过书包,要么单肩背着,要么就单手拎着,要么干脆就不背,这次也一样,他懒洋洋地把书包搭在自己左肩上,手插着校服兜,慢慢悠悠地晃进来。
夏北斗在教室前门瞪了他一眼。
仇野狐咧嘴笑了笑,加快脚步,坐到自己位置上。
少年好像永远不怕冷,陈双念早就在校服外套里裹上了羽绒服,而仇野狐还是一件单薄的长卫衣套在校服里面,校服拉链也只拉了一半,空荡荡的,看着就跟在邀请风进去逛一圈儿似的。
“那时候好像才十月份,你就戴帽子,现在正冷了,你却又开始仙风道骨了。”陈双念摇摇头,“你的帽子呢?”
“有人说戴着它像得了脑积水,”仇野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双念,“我可不敢戴了。”
陈双念嘿嘿傻乐,假装没听懂。
仇野狐也不计较,他从书包里掏出牛奶,还有一个小纸袋子,一起递给陈双念。
“哇,到了互送礼物的日子吗,我怎么不知道?”陈双念莫名其妙地接过牛奶和纸袋子,一打开,纸袋子里装着一副手套。
白色的,不是那种五根手指头的,而是一根大拇指,其余的四根手指都装一起的那种手套。
“哇!”陈双念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昨天仇野狐看见柳芊芊戴着那种四根手指放一堆儿的手套,觉得那设计太傻缺了。
——戴着那样的手套还怎么玩手机?
结果转头就瞄见陈双念羡慕地盯着柳芊芊的手。
“我妈每次都给我买五根手指头的手套,半天手都暖不起来,而且看着手好肿……”陈双念瘪瘪嘴,“你看,那种手套是不是看着就可爱很多?”
她指着柳芊芊的手套,问仇野狐。
仇野狐很识时务地吞下了“傻缺”两个字儿。
本来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因为没有那种四根手指放一起的手套,陈双念也能戴着妈妈买的五根手指单独放的手套安安稳稳过冬。但是仇野狐却在今天,就送给了她一副她想要的那种手套!
“哇!我的天啊!”陈双念立马戴上手套,“哇!好暖!它还有细细的小绒毛,啊啊啊啊,好软!”
陈双念开心得不行,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儿。
“怎么样,我是不是世纪好同桌?”仇野狐笑着,问陈双念。
“是!”陈双念立马说,“必须是!”
面对陈双念的道谢,仇野狐还是那句话:“会谢一辈子吗?”
但是问了又不等陈双念答,他懒洋洋地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困死了。”便趴在了桌上。
陈双念是多经历了几次仇野狐的“会谢一辈子吗”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仇野狐是想说:这些事儿不过是小事儿,现在的感谢放到一辈子的长度上来看,根本微不足道,所以就没必要这么感动和说谢谢,搞得还挺尴尬和不知道怎么继续对话的。
但是——
虽然这份感谢不足以延续一辈子,却也是实实在在地照亮了当下这个时刻啊。
陈双念看着仇野狐睡觉的样子,她想,只有足够多的日常相处,人们才能明白这个总是笑得漫不经心的年级大佬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别人的谢意,其实很容易就羞涩,其实特别特别温柔。
多幸运。
她是他的同桌,她和他朝夕相处,她看见了另一面的他。
期末考试。
大家要把自己的书和资料都收起来,只留空桌子拿来考试。走读的学生可以一点一点地分批每天把书资料带回家,住校的不能这么做,于是都把书资料装在带轮子的储物箱里,现在考试就把箱子推到走廊里放着。
仇野狐要帮陈双念推箱子,陈双念道:“不用,它下面有轮子的,我可以。”
“我闲着没事儿干。”
“你要实在没事儿干可以复习复习,我看你练习册上都是空的,你好歹对着答案把那些题理一遍,考试的时候都能考好一点。”陈双念很诚恳。
仇野狐:“……”
算我多嘴。
本来之前考试都是按照名次排的座位,但是现在教育改革,说不准这样,所以这次考试就是打乱顺序随机排的座位。
陈双念的后座是一个成绩差的男生,陈双念照着考号找到位置,刚坐下,背后男生就拿笔?了?陈双念的背。
“我那会儿看见名字还不敢相信,现在真的信了,哇!有你这次考试不用愁了!”男生很兴奋,对着陈双念挤眉弄眼,“考试的时候……嘿嘿,你懂。”
陈双念没反应过来,她之前考试时四周都是成绩好的学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啊?”
“一会儿你也不需要干什么,把卷子往右边挪一点,你人就在左边坐着,我视力好,能看见。”
陈双念这才明白。
她顿了顿,正要说这么做是不对的——
监考老师进来了。
男生对陈双念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赶紧转过去,不然一会儿监考老师该记住他俩了。
陈双念叹了一口气,莫名觉得事情可能会很麻烦。
考试到后半程。
男生果然就开始行动了,又是咳嗽,又是动作很重地翻卷子,各种小动作提醒陈双念。
陈双念咬咬牙,没理会。
男生急了,在后面踢了陈双念一脚。
陈双念没料到,正在涂机读卡,被这么一踢,整个身子扑在了桌子上,2b铅笔也在答题卡上划了好长一条印子。
监考老师注意到动静,在讲台上指着陈双念和身后的男生:“干什么呢?”
男生低声骂了句脏话,再之后倒是也没搞什么小动作了,只是陈双念总觉得后背发凉……
隔着座位,她都能感受到后桌男生的怨念。
啧……
可咋整……
算了!
管他的,先考完这一堂再说!
陈双念战战兢兢地把这堂试考完。
果然,一下课,男生就爆发了。
他走到陈双念座位旁,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双念。
“我告诉你。”男生压低声音,威胁陈双念,“下堂考试再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双念觉得周围安静了三秒。
她用余光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女孩子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
完了……
这个人真的是个刺儿头啊?
那怎么办,该不会放学被堵吧?
陈双念面上镇定得不行,内心却慌得不行。
她拿着水杯出去接水,一出教室,立马一脸愁苦。
仇野狐是来给陈双念送牛奶的,看她考试位置上没人,正要走,结果也在这个教室考试的小弟之一跟他说他的同桌被威胁了。
哦?
仇野狐挑眉。
他倒是不知道岳鹿中学还有人敢威胁他的人。
仇野狐把牛奶放在陈双念的桌角,手插着校服兜,慢慢悠悠地往教室外走,路过小弟的时候,借了纸笔写了张字条,然后又找人要了一截儿胶带。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就晃出教室去找陈双念了。
陈双念端着水杯,看见仇野狐眼睛一亮。
对啊!
这位可是虽然没到人人闻风丧胆的程度,但好歹也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啊!
让他给自己撑腰不就好了吗!
看后座男生还敢威胁她不!
可是话到了嘴边,陈双念又默默地把话吞下去了。
她怕仇野狐真的给她撑腰了,到时候真打架斗殴了,被处分了怎么办——毕竟,其实仇野狐挺好的,相处这么久,没见他主动闹过事儿。
看后座男生也挺横的……还是别给仇野狐添麻烦了。
“嗨——好巧。”陈双念挤出一个笑,跟仇野狐打招呼。
“对啊,好巧。”仇野狐笑眯眯的,看着陈双念,顿了一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没有啊。”
“行吧。”仇野狐笑容不变,一直垂着的手抬起来,拍了一下陈双念的背,然后按了一下,“考试加油!给你传递力量!”
陈双念乐了。
“神经病!”她笑着骂了仇野狐一句。
仇野狐闷骚地对她眨眨眼:“拜拜!我走了!”
坐在陈双念后座的男生回到考场时,陈双念已经坐下了,他清清嗓子,正要再叮嘱(恐吓),就看见陈双念的背后贴了张字条儿:
敢动她试试
仇野狐
仇野狐龙飞凤舞的字儿全校没人不认识。
男生惊恐地瞪大双眼。
这……这谁还敢动!
考试铃声响。
陈双念怕后面男生又跟之前一样,整堂考试都心惊胆战的,结果,身后的男生一点声儿都没有。
咦?
就一个考试间隔时间,这人怎么就改邪归正了?
算了,不作妖更好。
陈双念集中精力,认真答题。
考完了,陈双念收拾东西走人,路过后座男生的时候,还有些虚。
结果,那男生非但没怎么样,甚至还毕恭毕敬地给她鞠了个躬。
什么鬼?
陈双念回了自己本班教室,跟于秋碰面一起去食堂吃饭。
转身放复习资料的工夫,于秋从陈双念背后把字条扯下来。
看清楚写的内容之后——
“哇哦。”
于秋发出感叹。
就像梦里出现的某种模糊不清的呓语——在时间与时间的罅隙里,迷途的金丝雀挥着翅膀越过荒草丛,细小的情绪被风吹拂,随着青草层层递进,漫山遍野瞬间被占满,暗夜里温柔的树木,连绵不绝地映在高墙上,呓语还在继续,青草如如不动,牧羊人吹着竖笛,遥远地从山坡的另一边走来,呓语逐渐靠近,可是凑近了又什么都听不清。
冬天是个足够峻峭冰冷的季节,沉默地观看少年少女的心事,日子一层一层地涂抹在时间的墙上,就像暗夜里的树影,伴随着小声的呓语,层层叠叠把墙壁占满。
陈双念手捏着这张小字条。
仇野狐放肆恣意的字很好辨认,她想起仇野狐遇见她之后问的那一句有什么话想跟他说的没,又想到仇野狐拍了一下她的背,按了一下,说给她传递力量。
陈双念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浮现出了仇野狐的背影:
突起的肩胛骨,高大,瘦削,漫不经心地把书包搭在肩上,一猛子扑到同伴身上,勾肩搭背着,时不时又好像生气了,笑着去踢同伴……
于秋看陈双念已经完全呆住了,她叹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陈双念的小手臂:“还吃饭吗?”
陈双念猛地回过神:“啊——哦,吃啊!当然!”
两个人手挽着手,往食堂走去。
陈双念把那张小字条小心地放进自己的校服上衣外套里,想想又觉得万一小字条飞出衣兜了怎么办,于是又把小字条挪到自己校服裤子里。
末了,她还特意往裤兜深处抵了一下。
手从裤兜里伸出来,隔着裤子,又拍了拍那张小小的字条。
于秋看着陈双念微微笑着的嘴角,无奈极了。
“是不是特感动,特高兴,觉得仇野狐特别棒?”于秋问陈双念。
“嘿嘿……”陈双念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
“你知道你刚才是顶着这张字条儿,一路从一楼考场走到我们四楼教室的吗?”
陈双念眨眨眼。
对哈!
难怪一路上同学们的目光有点怪。
难怪有的男生看到她还夸张地鞠躬,问需不需要帮拿书包。
陈双念内心复杂。
她手无意识地揪住了于秋的袖子,左三圈右三圈揉了揉。
于秋把自己的衣袖从陈双念手里扯出来:“知道你现在内心世界波涛汹涌,但是我必须得提醒你,我们要是再按照这个速度去食堂,别说剁椒鱼头没有鱼头了,连剁椒有没有都够呛。”
陈双念危机感立马就升起来了。
她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模模糊糊的想法甩出去。
算了!
吃饭要紧!
她牵住于秋的手:“冲啊!”
两个女孩儿手拉手大步奔跑在冬日的校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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