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许多的世界-《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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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吃来标定各个微观层面,你就会发现很有意思。按中国传统来讲,出有车,食有鱼,这才是美好生活,但是现在绝不仅限于此,比如武汉长春观的素菜馆,价格高昂但有富人趋之若鹜,而农村办酒席则以鱼鲜肉肥为标准。

    我见识过广东人,他们吃以向外拓展食材为追求,所谓吃遍了自然界;而北京的普通人,在杂酱面的历史和文化上向内挖掘,仿佛吃出了一点文化。

    我和李茅、张思远,虽然都算年轻人,但也处在不同的世界维度中。我是个生活散漫但对思想认真的人,李茅是个生活和工作啥都不想耽误的人,张思远思想比较散漫但生活却是有要求的人。

    在胡同口,两个老头正在路边下棋,斑驳的搪瓷缸子暗黑的茶,劣质的卷烟花白的发,他们为吃掉对方一个兵而洋洋自得,也为悔掉一步棋而怒发冲冠,喧嚷声中,看棋的更不耐烦了,甚至恨不得自己动手帮人动子,这是中国常见的场景,这是一个群体参与的世界;在公园角落,一个中年拉着京胡,没乐谱没伴唱,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旋律中,时而闭眼晃头,时而怒目园睁,仿佛自己就是一台大戏,路过的人有时看他一眼,他就来了精神,闭眼沉浸、继续沉浸,仿佛他进入了某种高深,再睁眼瞧,行人已经离开,他的自我表演也进入了尾声,这是一个独自形成的世界。对于拟剧人格的人来说,所有人都是戏精,世界就是舞台,人生就是以自我为一号的大剧,我们互为观众,互为配角。当我们出生那一刻起,接生婆一巴掌:请开始你的表演!我的哭声就是第一句台词,母亲就是第一个观众。

    近年来,最引入注目的是广场舞的大妈们,她们成群准点蜂拥而来,用简单节奏洗脑,用过时老歌抒情,搞得楼上睡觉的人心烦意乱、广场边的老头们心痒难耐。有的还定制了统一的服装,打出了旗帜,用集体的力量掩盖自身的渺小,用夸张的形式对抗青春的消逝。

    站在高楼之上,仿佛拥有整个天空,俯看马路人群如蚁,车辆如龟,所有的喧嚣犹如一个笑话:你们能大得过天去?

    但回到路面,我又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纵使你高深得洞穿时光、把握未来,但还得行走在路面。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天何言哉?天何言哉?

    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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