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来乍到-《我将喜欢告诉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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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神奇的冰场,也许能带来无数可能。她很想试试。
【1】
很多很多年后,林格都记得她人生第一次坐火车时的情景。
那年,林格十岁,小学四年级。
两天一夜,绿皮火车一路摇晃前行。这是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中国居然那么大。从天亮到天黑,从天黑到天亮,火车一直不知疲倦地开着。
她不知道这趟火车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将来会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生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上学,活不活得到长大。
身边坐着的陌生男人,据说是她的爸爸。可是他陌生得让她害怕。
妈妈临死前说的那些故事,已经成为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噩梦。
她不明白,既然妈妈十年前拼了命也要从那个穷山沟里冒着风雪把她抱出来,为什么现在却要让她跟着这个男人回去?
她不要去那个地方,她不要跟爱喝酒打人的爸爸一起生活,她不要叫那个执意要溺死她的老太婆为奶奶,她不想见她的那个所谓的双胞胎弟弟,因为,如果不是龙凤胎,奶奶也不会因为当地的迷信风俗,坚持要把龙凤胎里的女孩一生下来就溺死。
他们说,龙凤胎不吉利。一阳一阴,留下那个阴的,是要克兄弟,克父母,坏了全家的运气的。当地自古以来,生了龙凤胎的家庭,往往把女孩送人或遗弃路边任其听天由命。
妈妈是来自西南山区的女人,她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她不信这些风俗,为了保住女儿,在女儿出生后第五天,在全家人都沉浸在得了个宝贝孙子的喜悦气氛中时,她偷偷地带着女儿踏进了漫天风雪,在天寒地冻里九死一生,侥幸碰到一个卖山货的,才被救了命,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她们已经在这个南方的大都市里生活了十年。
妈妈吃苦耐劳,两个人活得很好。
可是,现在,妈妈还年纪轻轻,却要死了。
临死之前,妈妈打了个电话,叫来了这个男人,告诉她,这是她的爸爸。
她说:“林格,妈妈走了,你还太小,我不放心。他到底是你的亲爸,你跟他回去吧。好好听话,好好学习,你一定能很快走出那个地方的。”
她说:“林格,妈妈一直身体不好,所以才会从你四五岁起,就逼着你去做那么多家务。妈妈就是怕万一哪天妈妈不在了,你还能活下去。到了那里,你要好好干活,讨他们喜欢,他们就不会像对待妈妈那样对待你。”
她还告诉了林格那些让她胆战心惊的往事。从她被拐卖,然后为了女儿而逃离那里,一直到她在随意买的一张火车票的终点站下车,在这里扎了根。
她说:“林格,对不起,妈妈没能给你别的亲人,因为妈妈被糟蹋了,就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了。我们只能在没人认识我们的大城市里悄悄地活着。但是,还是对不起,妈妈没能陪你很久。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所以你要听话,知道吗?”
……
林格低着头,揪紧了自己的小书包。
她很想说,妈妈,我一直很听话,我那么努力地学习,还想着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让你住进大房子呢。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快就要离开我呢?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世上唯一爱我的那个人,也就没有了呢。
妈妈,你怎么忍心把我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格格好怕,格格好想你啊……
又不知过了多久,陌生男人突然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羽绒服,还有口罩、帽子、手套,递给林格,淡漠地说:“穿上。”
林格看着火车外绵延不断的厚厚积雪,顺从地一件件套上,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这男人是她爸爸,林强。
妈妈说,虎毒不食子,他肯来,就说明他还认你,你要乖乖听话。
又过了几分钟,火车慢慢减速,最后在一个极其破旧的小站停了下来。
林格跟着林强下了车。
窗外从未体验过的凛冽寒风瞬间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零下几十度是这样的感觉,几乎一秒就能把人给冻透。
可是,林格仍旧一声不吭。从见到爸爸之后,她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就在她以为还要折腾很久去妈妈说过的那个可怕山村时,爸爸却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
林格一路紧张地抱着她的书包,看着窗外陌生的街景。
小城很破败,一切植物都光秃秃的。狂风吹过,树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四处散落。
整座城市看起来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突然,一道人影掠过。
林格好奇地抻长了脖子看了看,发现是一个高挑的少年,正速度飞快地滑行。
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玩滑冰和滑雪的人。
这也许是这座之前名字都没听过的偏远小城唯一残存的一点生气。林格默默地想。
出租车在一个门面很小的小卖部门口停下。
林格跟着林强走过去。一掀开门前厚厚的门挡,一股热烘烘的暖气便迎面而来,林格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睛。
“这是咱家的小店。”林强说着,冲收银台后一个头发花白一脸皱纹的老太太喊了声,“人我接来了。”
老太太目光很凶。林格看到她时,脑子里第一个闪出的形象,就是电视里的容嬷嬷。
一想到她曾经残忍地想把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送人,林格就忍不住浑身发凉,不敢直视她的脸。
林格瑟瑟缩缩地低下头抱紧了自己的书包,听见老太太尖着嗓子开口说:“你自己接的,你自己养,我可养不活俩孩子。”
林强没说话,拖着行李箱往后面走。
后面是一个小院子,有几间平房。林强把林格领到最靠边的一间,把行李箱放下,指着杂物旁边勉强收拾出来的一张小床,冷淡地说:“你以后就住这间。”
林格咬咬下唇,看着比她们以前厨房还小的房间,没说话。
灰墙,水泥地,缺了一块玻璃角只好用报纸堵起来挡风的脏窗户。狭小的空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腐烂的味道。
房间的小床是一张很小的折叠钢丝床,裸露在外面的金属部分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铁锈,像是从哪个垃圾站回收回来的。
床虽然已经够小,但仍旧像是硬塞进来的一样。
床的旁边,是一堆黑色的煤球,前面还搁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木柴、笤帚之类的杂物。
想必,这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才临时腾出来的房间。
林格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小床边,费力地把行李箱提了上去。
林强沉默地看着她,抽出一根烟,点了,吸了几口,才皱着眉头说:“刚刚那是你奶奶。你弟弟上学去了,叫林枫。以后你就和奶奶、弟弟好好相处。”
林格依旧咬着唇,没说话。
林强终于没了耐心,不耐烦地喊了声:“你到底是聋子还是哑巴?”
林格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吓了一跳,倏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从一开始就不说话,怎么回事?”林强愤怒地说,“如果真是哑巴也好办,那就不用上学了,我可以给你申请个残疾人证,还能每月往回领补贴呢!”
林格觉得鼻子一酸,想哭。但她忍住了,嘴唇咬得发白。
“我不是哑巴。”她低声说。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嫌弃这里不如你们大城市好吗?”
林格赶紧摇摇头。
“那就别给老子装哑巴!”林强狠狠抽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以后多帮奶奶干活,要听话,知道吗?”
林格点点头。停了一秒,她马上又补了一句:“知道了。”
林强走了之后,林格咬着唇坐到床上,揉揉因长时间乘坐火车而隐隐发胀的小腿,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块面包,啃着吃了。
她饿坏了,也累坏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硬座,让她现在脑门里都还是嘈杂的哐当哐当声,脚踩在地上仿佛地面还在摇晃。
她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这里的人,都不欢迎她。
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捏了捏书包。那里,有妈妈留给她的所有的钱,千万不能弄丢了。
枯坐了一会儿,她又听见老太太尖细的声音。
“林格!”
林格赶紧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老太太表情还是很冷漠,眼神里全是嫌弃和不满。
“会做饭吗?”
林格赶紧点了点头。
“会做什么?”
“焖米饭,炒菜,煮汤。”林格低眉顺眼地小心翼翼回答。
“那去做吧,”老太太说,“我看看那个丧良心的赔钱货到底把你教得怎么样。”
林格抿了抿嘴,没说话。
林格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奶奶都不会满意。所以,不管奶奶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太在意。
直到,奶奶说起上学的事。
“女孩儿上什么学?帮家里看个店,做个饭,不是很好嘛。过段时间你们矿上招人了,就把她安排到矿上去。”
林格忘记了咀嚼嘴里的菜,咬着筷子惊慌失措地看着林强。
还好,林强慢悠悠地喝着酒,半晌才说了句:“还是要认点字的,要不然矿上也不要。现在都得会用电脑。”
奶奶却坚持说:“那就看店。会认钱就好。”
林强夹了口菜:“现在上学都不要钱,都是国家出钱,最基本初中毕业总是要的。”
奶奶很不满地看着林强:“你还真想好好养着她呀?要不是她,那丧良心的能跑吗?要不是她克的,枫枫身体能这么弱吗?你爹能死吗?你在矿上能受伤吗?”
林强皱着眉头点了根烟,看了眼老太太:“说这些还有啥用?现在再把她……”
林格筷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吓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没用的东西!”奶奶愤愤地看了她一眼,咒骂道,“连吃饭都不会,要你有啥用?”
林格没吭声,低头捡了筷子,去厨房冲水洗洗。
她一早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并不觉得委屈。比起妈妈曾经受过的苦,她这并不算什么。
她现在是没有妈妈的孩子了,从今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她一定会听妈妈的话,好好努力,一定能早点离开这里的。
一整天,奶奶都没有给她休息的机会,不停地让她洗碗、扫地、洗衣服、做饭。
这个时候,她开始十分感谢妈妈教会她的这一切。
一天终于结束了,林格疲惫地倒在小床上,准备睡觉。
可灯刚一灭,她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轰轰隆隆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杂物间奔跑。
林格吓得一下子坐起身来,伸手去拉灯泡的开关绳。灯光亮起,她惊恐地发现有两只老鼠正在床前欢快地旁若无人地追逐着。
老鼠很大,尾巴很长,长得很肥。
林格吓得浑身哆嗦,控制不住地“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老鼠受到了惊吓暂时躲了起来,林格完全控制不住惊恐的情绪持续抱头失声尖叫。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老鼠,一想到它们就在自己的身边瞪着贼溜溜的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就怕得要命。
林强在隔壁房间喊了一声:“林格,咋了?”
林格说不出话,流着泪抱着头一直尖叫。
老太太受不了这声音,率先起来,一脚踹开林格的房门,怒气冲冲:“喊什么喊!大半夜的发神经啊!”
林格仍旧尖叫。瑟缩在被子里,她浑身发抖。
林强也勉强起身,来到她房间,看她这样,皱了皱眉:“这是干啥呢?”
林格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的木柴堆:“老……老鼠!”
老太太冷笑一声,讥笑道:“哟,这是哪儿来的大城市闺女呀?真娇气啊,看见只老鼠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林强沉默了一会儿,对老太太说:“妈,您先去睡吧。”
老太太骂骂咧咧了半天,一个劲儿地讥讽林格矫情,没那富贵命还偏有个富贵身子之类,直到终于骂尽兴了,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林强拿着根棍子在房间角落里到处打了一通,老鼠到处乱窜,吓得林格蒙住了头,躲在被子里不敢睁眼。
林强看她那样子,最后放下棍子说:“咱们这儿比不上大城市,赶明儿我给你抱一只猫回来。”说完,转身想走。
林格来不及思考,跌滚着下床,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揪住林强的军大衣,颤抖着声音逼着自己细细地喊了声:“爸……我怕……”
林强听着这细细软软的声音,看着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完全不像是他们家里养出来的女儿,想起那个女人临终前的表情和托付,心底仿佛有一处柔软被戳了一下。
“穿好衣服,跟我来。”林强犹豫了一下,最后说。
林格赶紧穿好衣服,跟着林强进了正屋,拐到东面一间房,指着宽大干净的席梦思说:“今天先住这儿,明天我把你房间整理一下,再给你弄一只猫。”
这房间里都是崭新舒适的家具,暖气也很足,和林格那个房间有着天壤之别。
林格看着桌上摆放的书和文具,知道这应该是弟弟林枫的房间。
她把书包放到椅子上,低着头走到床边坐下。
刚一坐下,老太太就披着衣服风风火火地从西间冲进来,一把就把林格的书包扔了出去,指着林强的鼻子又开始骂:“你作啥妖呢?这玩意儿不干不净的,你咋能让她进枫枫的屋呢?我还想着赶明儿枫枫回来,要做个法事驱驱邪呢!”
林强终于忍无可忍,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妈,这都什么时候的迷信思想了,你咋还信呢?龙凤胎是好事,人家城里人求都求不来呢。”
“咋?你敢说她不克人?你忘了那些事儿了?”老太太瞪着眼。
林强皱紧了眉头看着她:“枫枫身体弱,那是因为双胞胎都弱。你又把他妈给逼走了,他没奶吃,所以才从小底子差!我明明儿女双全的一个家,被你这么一搅和,妻离子散的,我上哪儿说理去?”
“你还怪我呢,你有良心吗?”老太太气得跺脚,伸手去拉林格,“你给我滚!就知道见了你那个丧良心的娘和你这个小灾星就没好事!我们一家人过得好好的,你说你来添个什么乱?你个小灾星,你给我滚!”
老太太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很大。林格被她一个推搡,便跌坐在了地上。老太太还不解气,伸手抓起她的长头发,直接薅了起来,想像扔书包那样往外扔。
林格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踉踉跄跄地被她揪着头发往外扯。
林强看不下去,上前用力掰开老太太的手:“别扯了!”
老太太傲慢地看了他一眼。
林强压着声音说:“不睡就不睡,你别打孩子行吗?”
老太太这才松了手,找了把锁把林枫的房门锁上后,才回房安心睡觉。
林强叹了口气,拉着林格:“去,抱着你的被子,到我屋里睡去。”
这一夜,林格失眠了。
林强的呼噜声震天响,这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发现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很想离开这里,现在就想。
可是,她能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
快点长大吧,她紧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第二天一早,林强就开始收拾她的小房间,堵住了墙角的老鼠洞,还从外面抱回来一只小花猫。
老太太很看不惯这一切,一直没好脸色,林强并不在意,一直闷着头干活。
林格低着头乖乖地在旁边帮忙,她发现,自从她喊他爸爸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温和了不少。
“你弟弟身体不好,又喜欢滑冰,我把他送到体校学滑冰去了。”林强一边忙活着,一边随口说着,“你是姐姐,以后要让着点弟弟,他跟你不一样,从小没妈,可怜。”
“嗯。”林格抱着小花猫,轻轻应了声。
“我给你找了个学校,明天就去报到。我听你妈说你一直都是三好学生,有出息,那你就好好争气,要是真成绩好,爸一定供你上大学。”林强说着,看了眼林格,“虽然咱们市出过滑冰冠军,但我估摸着你弟吃不了那份苦,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你帮衬他呢,所以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林格抚摸着小猫的手一顿,心底骤然一凉。
原来,这才是爸爸对她好的真正原因。如果她不是三好学生,是不是爸爸就不去南方接她了呢?林格不知道。
【2】
煤矿小学是对口小学,林格插班进了四年级。
这座封闭的小城市从未有过外来人口,突然来了一个白白净净说着软糯南方普通话的小女孩,一下子就引起了全班的好奇。
林格涨红了脸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默默地掏出书本,一言不发。
同桌是个比同龄人都要高壮的男孩子,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林格:“喂,你见过雪吗?”
林格点点头,又摇摇头。
男孩子笑起来:“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呀?”
林格蚊子般的声音小声说:“有时候会下,但是很小,到地上就没有了。”
男孩子“哦”了声,又问:“那你们那边有人会滑冰吗?”
林格想起那天沿途看到滑冰玩雪的人,知道他指的是踩在冰刀上的滑真冰,而不是滑旱冰,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
男孩子又大声笑起来,笑得直拍桌子。
前面的两个男生转过身来,好奇地看着他们:“说啥好玩的呢?”
“他们南方人没见过雪,也没人会滑冰,笑死我了!”
仿佛真的很好笑一样,大家都笑了起来。
林格窘迫得抬不起头,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三个男生没想到林格会哭,俱是一愣。
“喂,你哭啥啊,你们南方人是水做的呀?”同桌的男生先反应过来。
前排的两个男生撇清关系一样,赶紧转过身去。
林格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翻开书本,开始做作业。两个省的教材完全不一样,学习进度也差很多,她得赶紧补上来。学习是她唯一离开这里的出路,等她考上大学,她就能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同桌看了她半天,见她一直埋头认真地写作业,觉得很无聊,便趴在桌子上拿出漫画书开始看。
直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同桌男生才说:“我叫方超,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林格只是抿着唇,没吭声,笔头都没停一下。等上午的作业全部写完,她才收拾书包离开教室。
自从她来了之后,做菜、扫地、洗碗这些家务事,就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如果不在学校抓紧完成作业,回家就更不可能了,她的小房间连张桌子都没有。
林格背着书包下楼,远远就看见很多学生在操场上玩雪,做冰上游戏,还有滑冰。
她已经看过课程表,知道在这里滑冰是要记入体育成绩的。
这边的学校好像很重视这项运动,这所学校也是本市几个滑冰特色学校之一,操场上就有一块冰场。
看着冰道上一点点年纪的小孩子都滑得飞快,林格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她不知道轮滑和冰刀差别大不大,站在冰刀上她会不会摔倒。
“林格!”
正想着,突听一个声音叫她的名字。她刚回过神来,就看见一道深蓝色的影子迎面冲了过来。
她吓得短促地叫了一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再抬眼,撞上方超戏谑带笑的眼睛。
他脚下穿着冰刀鞋,神情看起来非常轻松。
“想学吗?”
林格目光闪动两下,摇摇头。
“可是你不学就毕不了业。”方超笑嘻嘻地说。
林格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脚上的鞋子:“这个……贵吗?”
“还行吧。”方超看看脚上的鞋,“这是我爸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哦。”林格攥紧了书包带子,“我……我回家吃饭了。”
“你想学吗?”方超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如果真想学,我可以让我爸爸借你一双冰鞋。”
林格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爸爸是卖冰鞋的吗?”
方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林格被他笑得很窘迫,涨红了脸,扭头就想走。
方超连忙收住笑,伸手抓住她的校服解释道:“我爸爸是滑冰教练,不是卖鞋的。”
林格甩开了他的手,目光再次回到他的脸上,有点犹豫。
“要学吗?我可以教你呀。”方超说着,炫技般地原地转了个圈。
林格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方超,停了几秒才说:“我不要你爸爸送我冰鞋,我可以找他买,只要便宜点卖给我就行。”
“那好呀。”方超一下子高兴起来,“下午放学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我爸的学校。”
林格点点头。
任何对考试有用的,她都会努力尝试。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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