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察觉到了,最近急诊科的气压真的很低,表面平静实则暗涌。 沈霁初从办公室出来去值班室午休,在病房门口正遇到新来的一位女实习生哭着跑出来,扭头往里面一看,宋聿修沉着张脸站在窗户边。刚好小昭路过,他拉住她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了?” “别提了,那人把病例搞混了,宋医生一点情面也不讲,直接当众骂了一顿,搁谁受得了啊。”小昭同情地看过去一眼,随后问沈霁初,“宋医生最近怎么了,吃枪子了吗?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在瞄准,好一击击毙。” 沈霁初做了个嘘的动作:“背后说上司的坏话,小心被他听见。” 小昭吐了吐舌头,赶紧溜了。 正好宋聿修查完房从病房出来,沈霁初刻意咳嗽了声,没承想人压根儿没理他,径直往值班室走。他吃了瘪,只好跟着往同一个方向走。 急诊科的男值班室上下铺,宋聿修是靠窗的那个,即便只是很仓促地躺一会儿,床铺永远是最干净整洁的,他有近乎偏执的洁癖。 此时,人正在脱外套,那一身肌肉惹得沈霁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有事说事。”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令宋聿修也感觉到了异样。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陆北栀走的那天你没去送,闹别扭了?” 宋聿修没搭理沈霁初,掀开被子,躺下了。 偏偏沈霁初爱自找没趣,贱兮兮地凑过去问:“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宋聿修被戳痛了几分,掀开眼皮,敲了敲腕上的表盘,不耐烦道:“你到底睡不睡?” “睡,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不需要。”宋聿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不跟我说,那我只好打电话问当事人了,正好她走了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说完,他煞有介事地拨打电话,嘴里嘀嘀咕咕,“这次被派遣过去的有位儿科医生是我老熟人,人不错,还单身,我打算介绍两人认识认识,也算有个照应……” 话还没说完,手心空了,沈霁初扭头,手机被宋聿修夺去,对方像被踩着了尾巴,用因通宵值班而熬得通红的眼眶瞪着他:“你敢。” “手机还我,我逗你的。”沈霁初急了,“你对她余情未了,明眼人谁看不出。” 宋聿修侧身,手机丢还给他。 沈霁初双手接住这个费了他大半个月的工资才得到的新款手机,心疼地摸了摸,确认没事,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桌上。 “你问问你自己,多久没回家了?不是我说你,没哪个人失恋了跟你一样不修边幅,衣服都快有味儿了。”沈霁初好心劝他,“治愈情伤跟买东西一样,你买不到这个款式,你就在相似的选项里再找,说不定下一个更好。” “你什么意思?”宋聿修难得回了句话。 “实在不行,你就在医院再找一个嘛。” 宋聿修掀了掀眼皮,言简意赅地回敬他三个字:“你放屁。” 沈霁初眉头抽了抽,怎么撞上这么个死心眼儿啊。 人他是没劝动,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宋聿修还跟以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待在医院。时常板着张脸,说话不留情面,眼睛里都发着冷血的光。只有沈霁初知道他在粉饰太平,表面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实则随时会爆发。 果然,没出乎他的意料,长时间连轴转的宋聿修身体终于支撑不住,病倒了。沈霁初甚至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能让他睡个好觉。 宋聿修单身汉一个,又没人照顾,沈霁初不放心,请了晚上的假,催了三四遍才让宋聿修回家休息。也只是在楼下药房拿药的片刻,转眼人却不见了,沈霁初到处找,才在街边找到他。 a市的冬天是北方最早下雪的城市,地上白皑皑一片,雪没停,宋聿修站在街边一时怔忡。沈霁初快步过去,见雪落在他头上,肩上,已经将衣服打湿,他却半点察觉也没有。 “怎么跑得这么急,停车场的路也不在这里。” 宋聿修眼里全是失望,喃喃道:“认错了人。” 他站在那里不肯走,沈霁初只能将车开过来,上车后,见他心神不定,询问:“到底认错谁了?” 雪下的大,路上堵成一片。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一来一回,将积雪扫走,声音有规律地循环。 地图上的交通路线全是殷红,沈霁初见他一直不说话,人也急躁起来:“你是不是烧得厉害,别吓我啊。” “我以为她回来了。”半晌,副驾驶上的人终于出了声。 宋聿修嗓子疼,脑子里也搅成一锅粥。 生病的人最脆弱,沈霁初想骂他傻,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路上挪了半个小时,到家已经漆黑,沈霁初给他扎了针,人总算睡着。沈霁初本以为他会接着休息几天,没想到第二日照常上班,科室的妹子背地里称呼他为拼命三郎,倒是对他的膜拜又多了几分。 除了生病不经意流露的那一次之外,宋聿修再也没在沈霁初面前提过陆北栀,仿佛这个人从未来过他的生命。 春节很快来临,因为航班实在紧俏,订不到回来的机票,陆北栀留在s国过年。 她在这边过得不错,过来做医疗服务的团队不止中国,还有日本和韩国。她结交了个常年做公益的女医生阿宝,是可以下班后一起聚餐的关系。刚好大家都没有在春节期间急着回国的打算,相约一起吃团年饭。 来之不易的休假,陆北栀已经在心里做好安排,要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再找个街市逛逛,买些有特色的玩物摆件寄给傅司南。 却没想到,大概是想要照顾她的思乡情绪,阿宝领着几个外国友人不请自来,大晚上按响了宿舍的门铃,将不知从哪里买来的窗花对联在陆北栀眼前晃了晃:“北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正要睡觉,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兴致,压下睡意,硬生生挤出一丝笑。 阿宝是个自来熟,第一次到她的房间来,免不了好奇,见她桌子上铺了照片,好奇地凑过去看:“这么多亲密合照?大家都在传你有没有男朋友,平时也没见你没事煲电话粥。” 那些照片全是当初与宋聿修拍的。 “你们快过来,看大帅哥。”阿宝冲着几个朋友吆喝。 陆北栀有些不好意思,忙从她手里拿走,将它们收好放进抽屉:“没什么好看的。” “哎,你不是吧,你怀里揣个大宝贝还藏着掖着?”阿宝本不爱八卦,偏对陆北栀多了几分好奇,平时见小姑娘装得一本正经,现在逮着个机会自然刨根究底。 陆北栀耐不住她絮絮叨叨,轻笑:“我总不能把前任时刻挂在嘴边吧。” 阿宝一听她说是前男友,略微可惜地叹了口气,不提这茬了。 气氛虽有些尴尬,好在阿宝平时是个话痨,且兴头在贴窗花对联上,很快就绕过这个话题。那几个外国人不太会说中文,时不时还蹦出几个英文字母,就这样中英夹杂的对话,阿宝竟然聊得兴致勃勃,等将房间装扮好,已经到了中午。 陆北栀热了些医院食堂里的中餐招待,美名其曰大餐,那些人一点也不嫌弃,甚至还点了几根蜡烛,给这顿饭增添了不少雅致。 她端着饭菜上桌,阿宝打趣她十分有做家庭主妇的模样,另一位三十多岁的日本男人接过话茬:“我要是再年轻几岁,一定追你。” 阿宝一听立即兴奋得不行,暗暗给其他人使眼色,挖空心思撮合:“现在也不晚啊,男未婚女未嫁,我看你俩再合适不过。” “北北,你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陆北栀已将饭菜全数端上桌,没了避开的借口,只好坐下来,敷衍道:“不爱说话,眼睛深邃,脾气不太好但对我有温柔的一面,最重要的一点是手得好看。” “说得这么细,我怎么觉得你有所指呢。”她不经意的描述让阿宝想起刚刚照片上的男生,“那你说说,之前那个男生有这么好?” 提到宋聿修,陆北栀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是,在我这里他天上地下举世无双,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所以你别老惦记着做红娘了。” 好吧……阿宝虽然不懂为什么两人分手,但看她态度坚决,只能认输。 话锋一转,不知道谁提起初恋,一群人聊得兴起。也不知是有意醉,还是酒量浅,喝了几杯,一行人迷迷糊糊,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就阿宝宿舍远,陆北栀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卧室铺好了床,人醉了很听话,安静地躺下了。 陆北栀的困意被闹腾得无影无踪,躺了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算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那宋聿修已经上班了吧。自从几个月前她提了分手过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络过,甚至走的那天她也没接到任何电话。 她嗅着房间的酒味,对着微信里空白的对话框发了会儿呆,随后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沈霁初的电话,她特意算着时间,九点拨通他的手机。 很轻的等待音,陆北栀竟紧张得不知所措……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沈霁初有些意外,对话却不生疏,一开口便是:“你还知道打电话报个平安?” 陆北栀挠挠头:“学长新年好,我来这边之后换了手机,国内的号停用,今天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你了。” “鬼才相信你会专程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他故意陪着陆北栀插科打诨,等着对方露出真正的狐狸尾巴,果然,两人东南西北扯了一堆。 女生装作自然地问:“今天是初一你们还上班?” 沈霁初了然地笑笑:“你也知道的,平常人休息却是我们最忙的时间。尤其这几天,科室里处理了不少交通事故,需要有人留下来值班。” 陆北栀也跟着笑:“那不正好,总听你念叨过年就会被家里催着相亲,这回总算躲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哈哈大笑:“别说,你还挺了解我。” 宋师兄,她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前面铺垫了太久,一时却不知道从何问起,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她想再度张口,突然听见电话里有人在问,宋医生通知开会是几点。 听见他的名字,她心跳了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大概是手机被沈霁初拿远了些,人声忽然有些模糊,紧接着彻底安静了,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