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如烟-《谁动了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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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对于一个希望自己孩子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母亲来说,对我成天在村里的为非作歹也是深恶痛决。即便她善良不允许她对我施以棍棒,但是也一定是用她能接受的最严厉的方式来处理我的。

    比如下地的时候为了防止我再去“犯罪”,把我带在身边。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极刑了。东家的黄瓜今天可以摘了,西家的鸭子今天放出来了……总之母亲把我置于她视线之下的办法,总是对我有着十分有效的恫吓。

    每每被监视活动几天之后,我都能老实几天。老实的呆在家里做一个乖宝宝,不再出去捣蛋。而母亲往往也会在见到成效之后放松对我的警惕,任由我自由活动。

    当然,除了监视活动这种临时管制手段,一些长效的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比如每年暑假,为了担心我去游泳出意外,一到中午就把门反锁让我在家里睡午觉。这对于精力充沛,又对村里水库里的鱼虾有着无限向往的我而言,简直是一种无情的折磨。

    好在“动手能力”极强的我,总是能够找到应对的办法。每每母亲刚睡下,我便会蹑手蹑脚的起床,熟练的从门槛和门之间的缝隙里钻出去,然后一阵风似的跑到水库里去泡会水。再趁母亲醒来之前溜回来,躺到床上,伪造出我中午一直在家午睡的假象。

    但是好像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有一种能识破调皮儿子谎言的超能力似的,不管我如何伪装却总是被母亲无情的拆穿。比如想知道有没有下水游泳,只要在用指甲有手臂上轻轻的挠一下,留下白色印痕就代表去过了。反之则会得到表扬“今天表现不错,没有去玩水”。

    大抵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温柔善良的吧,尤其是我的母亲。犯错了很少会真正的责罚,却总是变着法子的奖励我。这也使得我的大魔王生涯得以延续到我离开那个小山村,到镇上求学为止。

    相较于母亲的留给我的温情,童年里,父亲一直是一个空白。任由我如何搜肠刮肚,也难以从我记忆的深处里找出更多与他相关的印记来。父亲的木讷和不善言词,也自然的成为了我父父子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印象中父亲总是沉默的,黝黑的脸庞还能看出些许年轻时的英气,略略前倾的后背写满了生活的无奈。可惜,直到现在父亲的脸在我的中依然是模糊不清的,任凭我怎么努力都难以让他清晰的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关于他的故事,几乎都是从他酒后的絮叨里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的。祖辈的福祉没能传递到父亲这一辈人身上,在那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之下,作为地主后代的父亲不得不早早的放弃学业,下地干活,并从此写下了他和同龄人迥异的人生故事。

    从我有记忆开始,对于父亲的印象,一直围绕着一个黑色皮箱展开。每年北方大雪封城之后,远在东北打工的父亲便会提着他的黑色皮箱回家来。

    因为父亲的形象总是十分的模糊,我只能隐约记得年轻时的父亲总是套着一件与他身材不甚相衬的灰色西装,不确定是因为舍不得那位陪伴他走过青葱岁月的“战友”。还是因为生活所累,无力添置新衣。

    总之那件灰色西装一直是我童年时对父亲最深刻的印象,直到我十岁那年。父亲的“亲密战友”终于倒下了,那个曾经见证过年轻时意气风发的父亲,陪伴他从青涩少年到两个孩子父亲的战友。最终无力陪他继续征战,而取他代之的是一件棕色昵子大衣,同样的也陪伴了父亲很多很多年。

    而那只黑色皮箱,却始终陪伴在父亲身边,南上北下。直到我们都长大成年了,父亲也终于卸下了肩头沉重的担子,黑色皮箱才得以功成而身退。

    现在细细想来,在那些难得的欢聚的时间里,父亲的沉默寡言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的孤寂和落没,少不更事的我无从得知。他就像绝大多数中国的父亲一样,从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默默的做着他认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挣钱养家。

    而关于父亲的成长也都是靠着家里的长辈们的叙述一点点的起来的,初生时便赶上3年自然    灾害,在那个易子而食的年头,襁褓中的父亲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全靠奶奶娘家亲戚救济,勉强活下。

    到了上学的年纪,小学还没毕业又赶上十年浩劫,只能草草的放下书包,背起了背篓,拿起了鎌刀。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本以为终于可以凭借自己勤奋和努力成就一番事业了,却无奈的发现贫瘠的知识储备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大大的理想了。

    两个被命运狠狠捉弄的人在青春刚刚绽放的年纪便匆匆的结束了对生活的幻想,草草的结合到一起,共同对抗命运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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