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1年的一个周末（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8.9.11

    何佳因为昨晚有李明秀在身边，没睡好觉，白天在车上也没睡多久，来到加德满都后，又一直在忙着体检和办理审核手续，也没有时间睡觉，所以，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他从下午三时一直睡到五点多才醒来，再也不瞌睡了。但是，他还是躺在床上，等着吉塔八点钟来叫他起床。

    可是，人要是在不瞌睡时还要躺在床上，真是一件非常痛苦和难熬的事。他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空由白色慢慢地变成了黑色。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等到吉塔过来叫他起床。吉塔把他带到了一楼的餐厅里吃饭。餐厅里灯火明亮，摆放着四五张餐桌，可以一次容纳三十来人。但此时餐厅里只有李明秀和其他四五个外国人在就餐。因为现在正是登山的淡季，到了四五月份才是登山的黄金季节。

    晚餐供应的是牛肉粥，板栗烧牛排，清炖甲鱼，而且菜量也很大。何佳硬着头皮把饭菜吃完。李明秀根本就吃不完，还是剩下了一些。吃完饭，吉塔便把他们叫到了一间培训室里，开始把一份登山须知发给他们，并一条条地给他们进行讲解。这些须知是登山期间必须要遵循的各项技术和体能方面规定。包括防寒服中的畜电池的使用，如何地节省体能，何时食用牛肉干和古柯叶。作为生物学家，何佳和李明秀都知道古柯叶数千来一直被古印第安人奉为“圣草”，咀嚼古柯叶可以起到提神醒脑，消除疲劳，增加体力的作用；还用以御寒、治病、减轻胃痉挛、风湿、头痛等不适之感。特别是在登山时还可以减轻和消除高山反应。

    到了九点钟，丹增来了，把他们两人带到了一间很大的准备室里。准备室很大，就像是个很大的仓库。仓库里摆放着几十张大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整套的登山设备。丹增在吉塔的督察下，按照一个清单，为他们做着准备工作。他先给何佳穿上了一件防寒服，防寒服上有氧气罩和防护镜，还有保暖畜电池。这种畜电池共有两个，一个就在防寒服上，另一个作为备用。一个畜电池约有半公斤的重量，却能为防寒服提供十小时的热量。此外，还有半公斤的牛肉干，半公斤巧克力，一小包古柯叶，一瓶强力营养液和一个两公斤重的氧气瓶，最后还有一个垃圾回收袋。所有的物品加起来差不多超过了五公斤。

    给何佳和李明秀做好准备，丹增也为自己做起了准备。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吉塔带着他们三人来到了大楼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小房间象是个小庙，里面摆放着一个小佛像。吉塔让他们三人一起向小佛像跪拜，祈求佛神保佑他们三人平安顺利。出了小庙，来到了大楼后面的一个停机坪上。一架能乘坐七八人的直升飞机正在轰鸣着，螺旋桨在快速地旋转着。

    他们三人上到了直升机里，直升机驾驶员关上了舱门。飞机就开始起飞，朝着黑夜的深处飞去。很快就能看到藏在黑夜中的山峰，一座座十分地高大。飞机在山峰之间飞着，不断地升高。不过十来分钟，飞机就飞到了一座大山的下面，从这里可以看到高大神秘的珠峰就在眼前，仿佛只有咫尺之遥。渐渐地飞机放慢了速度，开始降落。不一会，飞机降落在了一块只有半个篮球场大的平地上。

    平地的边上有一间用钢筋水泥建起的大房子，可以通过一个小窗子看到里面在亮着灯。大家下了飞机，就听到有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吹过，风声并不算很大，却是十分地寒冷。李明秀用胳膊抱着胸前，喊道，“我的妈呀，怎么这样冷！”说着，便朝着大屋那面跑去。何佳不禁打了个寒颤，感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丹增在飞机上就告诉他们说营地的温度是零下30度，珠峰顶上的温度可能是零下40度。

    丹增从飞机上下来，站在停机坪上观察着天色。何佳跟在丹增的身边，朝着漫无边际的夜空的远处望去。夜空繁星闪烁，月亮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眼前被两座大山所遮挡，一面是他们将要去征服的珠峰，一面是他所不知的另一座山峰。巨大的山体将他的视线挡在了一片狭长的空间里。但此时的天气还是非常不错，风平雪止，夜色安宁，让他有一种能成功登顶的预感，所以，他的心潮有些澎湃，涌动着一种兴奋的激情。

    他知道这里就是他们登顶的突击营地，海拔约8000公尺。从这里到8848.43的珠峰峰顶只有800多公尺的落差，可是，却要走上大约8到9个小时。一想到要走上八九个小时才能上到山顶，再走上六七个小时回到营地，要连续走上十五、六个小时的路程，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因为他从来没有走过这长时间的路程。在他的记忆中，他最长的一次走过七个小时的路程，是十多年前登上法国和意大利边境的西阿尔卑斯山中的勃朗峰，那是整个欧洲的最高峰，海拔为4807米。但那里是旅游胜地，登山的难度并不大。与眼前这座巨大的让人敬畏的珠峰相比，勃朗峰真是不知要逊色多少倍。

    丹增朝夜色四处看了一会，对何佳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登顶会比较顺利。”说着，便带着何佳进到了大房子。

    大房子是突击营地的指挥所和基地。屋里有一个办公桌和几张折叠的小床，还有一些登山所需的备用品。两位夏尔巴人正在工作。一位正对着电子屏幕在说话。另一位在给一位躺在小床上的病人输液。那位病人显然也是一位登山者，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屋子中间有一个大火炉，火苗在火炉中窜动着，让人陡然有了一种亲切温暖的感觉。李明秀坐在火炉旁烤火。何佳也坐在了火炉旁边，把冰凉的双手放在火边。李明秀对他说，“这个地方太冷了，比我想像的冷多了。”

    何佳说，“冷还不是主要的，等把防寒服上保暖器打开后，就会暖和起来。可是，从这里上到山顶要8个小时，下山还得要6个小时，你看能坚持得住吗？如果不行，你就呆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明天下午两点钟就能回来。”

    李明秀连忙摇头，说，“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只要跟着你，不管到哪，我都愿意。”

    何佳感动地说，“那好，我们就一起登顶。到了山顶，我们就结婚。”

    李明秀盈盈地笑道，“那才是我梦寐以求的。”说着，便把何佳的手放在嘴唇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