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邓析的门人一边说着不要仁义道德,不屑于效法上古的贤王。 可您方才又去替那些盗贼匪寇辩护,说他们盗窃是因为贫穷。 还说盗窃财物的只是蟊贼,盗窃仁义的诸侯才是大盗。 诚然盗匪盗窃是因为贫穷,但能请得起讼师为他们辩护的盗匪,这些人是真的贫穷吗? 您将盗窃财物与盗窃国家的概念混为一谈,到底是想要指责那些不施展仁政的诸侯,还是想要为那些多行恶举的蟊贼开脱呢? 如果以仁义道德的角度来看,无论是暴虐的诸侯,还是盗窃财物的蟊贼,都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对象。 可为什么我听您话语中的含义,您想要表达的却是:既然鄙陋的肉食者可以不被追究,那么蟊贼也同样可以不被追究呢? 如果邓析子所倡导的法令是这样的话,那这样的天下,难道可以称之为被治理了吗? 他反对上古的贤王与仁义道德,到底是上古的贤王们做得不对,仁义道德阻碍了天下的治理呢,还是上古贤王与仁义道德阻塞了他敛财牟利的道路呢?” 宰予这一段话说完,方胜哑口无言。 再华丽的言辞,在事实的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 邓析的学说与道路,被宰予毫不留情的一把扯开,露出了掩藏在绮丽外表下的真容。 邓析从来就没打算为万民牟利,他只不过是艳羡他人食肉,想要趁机进去分一杯羹的参与者罢了。 如果说像是桀纣一样的暴君便是盗窃了天下的诸侯,那邓析就是偷偷摸摸的盗匪。 广收门徒,私作刑法,混淆视听,败坏风气。 嘴上冠冕堂皇,心里全是蝇营狗苟。 菟裘的民众们虽然并不都能听懂宰予的论述,但有一句话他们是明白的。 自从方胜来到菟裘后,邻里之间的确不像是从前那么和睦了。 他处处向人讲法,教大家以法牟利的方法,邻里之间从前能够私下解决的小事,也逐渐发展到了必须要闹到公堂上。 有一人因为诉讼得了好处,其他人见到,同样害怕吃亏,于是也纷纷跟着方胜钻营法条。 久而久之,菟裘的风气也就慢慢改变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打死这个邪人!” 民众一呼百应,刚从地里回来的农夫举起耒耜,从家门中出来的妇女拾起路边的枝条,小孩子也捡起极快小石头朝方胜扔了过去。 方胜看见这么多人朝着他冲了过来,吓得双膝发抖,跪在地上,黄土都湿了一地。 宰予见了赶忙喊了声:“子周!” 申枨得了命令,立马带着周边甲士冲了上去,拦住了激动的民众。 申枨一边拦,一边喊道:“踢两脚打两拳差不多了,别真打死了。这人死在咱们菟裘的地界上,太晦气!” 可哪怕申枨已经出来劝架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方胜的肚子上已经挨了十几脚。 脑袋也被小孩儿用石子砸了个大包,鲜血顺着额角一路往下流。 他伏在地上双手抱头,一边惨叫着,一边爬到了申枨的身后。 申枨见了,直接抬腿给了他的肚子一脚,将他踢出了两米远。 “爬也不知道爬快点,还要我来帮你?!” 宰予从高台上走下,望着他的这副惨样,摇着头说道。 “如果按照民众的意见来办理,你已经是十成十的死罪了。 但从仁义道德的角度来看,随便说几句话,实在不至于扣一个死罪。 方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呢?” 方胜惊恐的望着后面群情激奋的菟裘百姓,嘴皮子连连结巴:“仁、仁、仁义,还是仁义道德好!” 宰予点头道:“既然你觉得仁义道德好,那我就按仁义的方法处置你吧。 菟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民众不欢迎你,我恐怕是不能用你了。 鲁人也大多遵循周礼办事,所以鲁国其他地方想必也接纳不了你。 既然如此,我还是把你送回郑国吧,那里邓析子的门徒众多,民众也愿意追随你的学说,你觉得意下如何?” “把我送回郑国?” 方胜闻言,吓得转过身子跪在地上,连连给宰予叩拜:“大夫,使不得啊!现如今的郑国……唔唔……” 但不等他说完,一旁的高柴便趁机往他的嘴里塞了块石头,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高柴冷声道:“你放心,最近我们正巧有一支去郑国的商队要出发。 一路上给你管吃管喝,除了给你松绑以外,所有要求都能满足你。 我们菟裘邑一向以仁为先,不伤读书人一毫一发,保证把你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按照我们老师孔夫子的说法,如今的郑国执政驷歂简直是有着桀纣一般的德行,对于邓析的门人,他更是倍加‘喜爱’,等你回了郑国,想必他会好好待你的。” 高柴的话刚说完,方胜便唔唔的连连摇头,眼里都写满了惊慌,他伏在地上连连叩首,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宰予见了,心中顿生不忍,他扭过头去,连连摆手。 冉求见到宰予的动作,立刻冲着身边的甲士吩咐道:“快快快,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宰子心善,看不得这些。” ------题外话------ 快快快,还不赶紧把月票投出来,读者心善,看不得作者没有月票的样子。 ——节选自《宰予日记》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