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车倌儿老赵在那日王正阳与老陈来过的田庄 田庄的打谷场上,北面是牲口棚和人住的窝棚,西面的棚里堆着草料和农具等杂物。 老赵精干的矮个儿,粗布唐巾脑后耷拉大半,扁脸,下巴往前撅,嘴一动露两颗兔牙。 正从打谷场东北角的土丘取土,驴车拉到东南角卸下,把场院垫得更方正些。 王正阳跟他说:“大叔,老爷让我来跟你学赶车,这几日便要学会。” 老赵抬胳膊抹了把汗,袖口已磨得毛绒绒,几条粗线在袖口坠着。 打量着王正阳,“你就是新来的小伙计?都说小后生吃饭一个顶仨,合着就是你。这自是好,你来我省些劲。” 说着,眼里带着满满的疑问,“那里还有把铲,你去拿”,他下巴往矮棚那边示意了一下。 装满一车土,老赵让王正阳站到车辕里手。 王正阳学着高老爷喊了声“驾”,那大骟驴规矩地站着一动不动,便一手拽车辕一手推,毛驴只是被推得向前挪了一下,又不动了。 老赵看着有趣儿,嘿嘿笑着,“你好大劲啊,哪有推着牲口走的。” 笑了一会儿,“你那是赶大牲口,赶驴走起要喊‘哒’。” 王正阳手把车辕,“哒”了一声,果然驴奋力起步往前。 只是这驴已在此拉了几日车,知道怎么走,无需王正阳赶,只需喊一声“哒”,到了东南角便自己停下,剩下就是装车、卸车了。 老赵见王正阳力气大,装车、卸车快,爽性拄着铲一边看着,却见他三下两下便是一车,不一会儿,驴身上出了汗。 “小后生,你这么干活儿不行,你有事没事,驴受不了。干活要有个谋划,既要出活儿,第二日人和牲口还能好使唤。人乏了第二日干不动,老爷骂你、扣工钱活该。牲口出汗多,伤了风,要躺倒剥了皮,干三、五年长工,工钱还不够给老爷顶驴哩。” 王正阳放慢了手脚。老赵将他的来历问了个全,王正阳也学着问他,原来老赵是给高老爷赶马车的。 “年轻时候跟着老爷出里往外,这些年老爷见得都是贵人,咱一个庄户老汉,老爷用得不顺手,派到田庄来干点儿轻巧活儿。” 日头落下的时候,老赵说:“今儿就到这儿,我给长工们做饭去。你愿意住这儿,就跟我打下手铡两下草,不愿住就回去。” 王正阳说:“我还得回去扫院哩。”没好意思说,还得给三个院儿倒净桶。 第二日,王正阳做完杂活便来找老赵,赶吃饭前再回。想着老爷让他学赶马车,而这是驴车,请教老赵。 “牲口都是调教出来的,再灵的牲口你不调教,它不知你让干啥。你别硬打它,调教几天它就记住了。说起来,马、骡、驴都差不多……。” 老赵让王正阳赶着空车在打谷场绕了几圈儿,几回便学会了。 “赶车算不得手艺,多赶几天就会了。就是远道别出事,不能给东家把牲口、货撂半道上。要是给老爷贴身赶车,那要走得又快又稳,别颠得老爷骂你。”说完,老赵又嘿嘿笑了。 王正阳哪里会想这些,“老爷只让我来学赶车,别的没说。” 老赵摇摇头,“咱俩都赶车,你穿得干净体面,我就灰头土脸,往后你是跟老爷出去见世面的。” 从脚店门口过,王正阳想进去,但想起玉环姑一听说他在高老爷家做伙计不乐意的样子,又有点儿犯怵。 第三日,王正阳没忍住,进去坐了会儿。 不出所料,玉环姑又急了,“咱家犯不上给他拉土送粪,我让你姑父与你爹说,和你姑父做伴儿去。” 袁大叔伸着耳朵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睁大眼,“什么,给他们拉土送粪?我与你奶奶眼看动不了了,你姑家又有生意,你就来我这里,挣多挣少都归你。” 王正阳说:“我问问我爹。” 这一日后半晌,太阳将落未落。 东外城街上,只有零星的人沿街瞧着两边的店铺,回家前捎点儿东西。 莫耀祖的棉纱店已罩在东城墙的阴影里,他一脚门外张望着,见王进福自北面背着手过来,喊道:“大哥,进来坐会儿。” 王进福想着天黑前回家,姜桂枝自儿子去了高老爷家,总是想得慌。 便回道:“你嫂子一人在家哩,我早点儿回,不进去了。” 这时赵俭从门里露出脸,“大哥,晚上咱哥儿仨一起喝点儿,有事与你商量。” 王进福:“没见小红马,咋过来的?” 赵俭:“我这腿脚,不骑马便坐轿呗。” 第(1/3)页